蘇晨不再追問，只是眼底有一絲冷意。這是有人提前通風報信了，這瀾東城，怕是沒那么簡單。

“請大人隨我入城。”戴政做出一個請的手勢，目光卻在不經意間與城墻上某處交匯。

一行人進了城，街道兩旁店鋪林立，行人絡繹不絕。蘇晨注意到，不少商鋪的掌柜都站在門口，似乎在等待什么。

“大人請看。”戴政引著蘇晨來到一處幽靜的院落，“這是下官特意準備的住處。”

院內陳設簡單卻新凈，顯然是剛剛布置過的。庭院深處，一株老梅傲然綻放，暗香浮動。

“戴大人費心了。”蘇晨淡淡道，目光卻在院落各處游移。

“不敢當。今晚下官設宴為大人接風，還請賞光。”戴政搓著手，笑容可掬。

“一定到場。”

等戴政離開后，書墨有些不解：“大人，這戴政明顯早有準備，我們為何要依他安排？”

“既來之則安之。”蘇晨端起桌上的茶杯，輕輕嗅了嗅，“與其處處提防，不如將計就計。”

他目光落在茶杯中那片翠綠的茶葉上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茶香四溢，卻掩蓋不住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異味。

“去查查這院子的布局。”蘇晨放下茶杯，“尤其是暗處的機關。”

書墨領命而去。窗外，一道人影悄然離去。

與此同時，帝都。

“廢物！”東玉松一掌拍在案幾上，茶盞翻倒，茶水濺濕了案上的奏折，“這么多人連一個蘇晨都對付不了？”

跪在地上的侍衛瑟瑟發抖：“回稟主子，蘇晨身邊突然出現一群黑衣人，武功高強，我們不是對手...”

“黑衣人？”東玉松瞇起眼睛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，“蘇晨什么時候有這等高手相護？”

“看蘇晨的反應，似乎對那些人并不意外。屬下還發現...”侍衛欲言又止。

“說！”

“那些黑衣人的身手，與...與暗衛有幾分相似。”

東玉松眸光一冷：“你是說，父皇派人暗中保護他？”

“屬下不敢妄斷。”

“去查，要是查不到小心你的腦袋！”東玉松咬牙切齒。

侍衛如蒙大赦，連忙退下。

東玉松站在窗前，目光落在院中那棵枯樹上。寒風吹過，枯枝搖曳，發出令人心煩的“咯吱”聲。

不遠處，白寧柔正要去找二皇子，卻見一個侍衛匆匆而過。她認得那人是東玉松身邊的親信，腳步一頓，轉身欲走。

“妹妹這是從二皇子那邊來？”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。

李婉言一襲玫紅色披風，笑意盈盈地看著她。披風上繡著精致的牡丹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。

白寧柔冷笑一聲：“姐姐不怕被二皇子厭煩？整日在這守著，像個怨婦。”

“白姨娘，你怎敢如此對二皇子妃說話！”李婉言身邊的翠袖怒道，“你不過是個...”

“奴才也敢插嘴？”白寧柔眼中寒光一閃，“子云，替二皇子妃教教這個不懂規矩的。”

“啪啪”兩聲脆響。

翠袖捂著臉，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寧柔。

“白寧柔！”李婉言氣得臉色鐵青，“你竟敢打我的人！”

“難道揍兔子也得瞧瞧鏟屎官？”白寧柔嗤笑一聲，目光輕蔑，“你在我眼里，不過如此。”

說完，揚長而去，留下李婉言站在原地，咬牙切齒。

當初若知道會是這樣，她絕不會將這個女人引薦給二皇子。如今倒好，這條白眼狼反咬一口，連她這個皇子妃都不放在眼里。

夜幕降臨，瀾東城漸漸安靜下來。

蘇晨站在院中，看著那株老梅，若有所思。書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后。

“大人，屬下已查明，這院子確實有問題。”書墨壓低聲音，“地下有暗道，通向城外。院墻四周也埋伏了不少人。”

蘇晨輕輕點頭：“今晚的宴席，怕是別有用心。”

“要不要...”

“按計劃行事。”蘇晨打斷他的話，“讓暗中的人準備好。”

夜色漸深，一輪殘月掛在天邊，給這座城市蒙上一層淡淡的銀紗。

清晨的陽光灑落在西陲城的街道上，醫館的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，有人臉色發青，有人捂著胸口，還有人扶著墻壁，勉強支撐著身體。

蘇雨煙站在柜臺后，望著眼前這些病患，指節不自覺地扣緊了木質柜臺。她從未想過，一個小小的醫館會在短短幾日內迎來如此多的病患。

“這位大夫，我家孩子昨晚開始發燒，到現在還沒退...”一位面帶焦慮的婦人擠到柜臺前。

“大夫，我爹已經咳了三天了，求您快給開藥...”

“雨煙姑娘，我家老伴...”

紛亂的聲音此起彼伏，蘇雨煙一一應對，手中的毛筆在藥方上快速書寫。

這些日子，醫館里的藥材消耗得極快，若非有紅裳提供的藥引，恐怕早已無法應對。

“玉醫娘子。”林晴快步走來，臉上帶著幾分忐忑，聲音略顯局促，“霍大夫讓我今日來此幫忙...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蘇雨煙抬頭看了她一眼，微微點頭，“從今天起，從今往后你就是咱們玉家醫館的大夫了。”

林晴聞言大喜，連忙行禮道謝，眼角泛起濕潤。她沒想到自己這個不受重視的大夫之女，也有被人認可的一天。

“先別急著謝，”蘇雨煙遞給她一疊藥方，“這些都是常見的方子，你先熟悉一下。”

林晴接過藥方，仔細翻看起來。她的手指微微發顫，顯然對這份重任既期待又緊張。

眼見外面的病患越聚越多，蘇雨煙帶著林晴來到后院。這里堆放著各色藥材，專門用來應對這些百姓的突發病癥。藥香混雜著潮濕的氣息，在晨光中氤氳成一片。

“林夫人，”蘇雨煙一邊整理藥材，一邊問道，“你在西陲城長大，可曾見過這種怪病？”

林晴搖了搖頭，手上動作不停地配著藥，“說來慚愧，我雖是大夫之女，卻對這病癥知之甚少。只記得每年入冬時節，城中總會有人患上這種病。起初還不算嚴重，近些年卻越發頻繁了。”

“為何不見官府重視？”蘇雨煙皺眉。

“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，有人三兩日就痊愈，有人拖上十來天。雖然難受，卻不致命。久而久之，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。”林晴嘆了口氣，“況且...西陲城地處偏遠，朝廷向來不怎么管這里的事。”

蘇雨煙聽著，眉頭越皺越緊。她想起紅裳曾說過，這病癥是有人刻意為之。可究竟是用什么手段，能讓整個城的百姓都染上同樣的病？更重要的是，此人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