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混進寧王爺的地盤，親手了結了那個畜生。”司紫咬牙切齒地說道，她猛地坐起身來，發髻散亂，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。

“你瘋了不成？”柳婉婉臉色驟變，趕忙抓住好友的手，“那可是當朝親王，你這是要連累整個司家。”

司紫苦笑一聲，眼角泛起一絲濕意：“可我又能如何？若是司家真的應下這門親事，那我怎么辦，你表姨怎么辦？”她的聲音漸漸低沉，“你也知道，寧王對寧王妃做了什么。”

“你父親和祖父不會同意的。”柳婉婉握緊好友的手，試圖給予一些安慰。

“我也知道，但族中那些人......”司紫嘆了口氣，目光投向窗外的月色，“司家現在太需要一門高嫁來挽回名聲了。族老們肯定會施壓，說什么'為家族犧牲小我'的大道理。”

月光透過窗欞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，如同司紫此刻破碎的心情。

“就算真的定下來，你也可以不嫁。”柳婉婉輕聲說道，“大不了我們一起離開京城。”

“是啊，我是可以不嫁。”司紫苦澀地笑了笑，“可若我不嫁，族中必定會選另一個女子代替。妹妹們年紀尚小，我實在不忍心看著她們替我受苦。”

柳婉婉默然，淚水無聲地滑落。她何嘗不明白好友的痛苦？可是現在她們該怎么做？

夜色漸深，寒風呼嘯。兩個女子相擁而泣，無言地訴說著心中的苦楚。

天剛蒙蒙亮，柳婉婉就起身去廚房熬粥。晨露沾濕了她的裙角，寒氣滲入骨髓。她在廚房忙碌著，將枸杞、紅棗和一些補氣養血的藥材放入粥中。

“小姐，讓我來吧。”綠絨想要接過她手中的瓷碗。

柳婉婉搖搖頭：“我自己來。”

她端著熱氣騰騰的粥碗，輕手輕腳地走進寧王妃的房間。簾幕低垂，房內光線昏暗，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藥香。

“表姨，吃點東西吧。”她輕聲喚道，小心翼翼地扶起床榻上的人。

寧王妃虛弱地睜開眼睛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。她的面容憔悴，眼窩深陷，哪還有當年京城第一美人的風采？

柳婉婉一勺一勺地喂著，寧王妃難得吃了小半碗。看著表姨消瘦的面容，她心如刀絞。

“王妃今日胃口不錯。”守在一旁的月冬欣喜地說道，“這幾日總算見著些起色了。”

綠絨卻嘆了口氣：“若是大公子和兩位縣主能來看看，王妃的病情或許能好轉得更快些。”

“你又何必說這些？”月冬搖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悲涼，“大公子身不由己，兩位縣主更別提了。現如今寧王府被玉側妃把控著，府中上下誰還敢來往？”

柳婉婉聽得心中發堵，放下碗筷轉身走出房間。院子里的寒風吹散了些許郁結，卻驅不走心中的陰霾。

司紫正裹著厚厚的狐裘披風從外面回來，臉頰被風吹得通紅。

“去哪了？”柳婉婉問道，伸手替她拍去肩上的霜雪。

“讓紅綃去查探司家的情況。”司紫的眼圈發青，顯然一夜未眠，“族中已經開始籌備聘禮了。”

柳婉婉心頭一緊：“這么快？”

“是啊，”司紫苦笑，“聽說寧王很是滿意，已經讓人打點了庚帖。”

兩人相對無言，只聽得檐角冰凌滴落的聲音。

第二日，風雪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。

蕭如雪帶著劉大勇趕到了碧云寺。他們的身上落滿了白雪，馬匹的鬃毛上結著冰凌。

看到他滿身風雪的模樣，柳婉婉再也忍不住，淚如雨下。她撲進蕭如雪的懷中，緊緊抓住他的衣襟。

蕭如雪心疼地為她擦去淚水：“別哭，我們去看看表姨。有我在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。”

寧王妃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樣子，激動得淚流滿面。她顫抖著伸出手，輕輕撫摸著柳婉婉的臉龐。

她看得出來，蕭如雪是真心待婉婉好的。那眼神中的溫柔與珍惜，不似作偽。

“表姨放心，我一定會好好待婉婉。”蕭如雪鄭重承諾。

這一刻，寧王妃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。她覺得自己終于沒有辜負姐姐的托付，至少婉婉不會重蹈她的覆轍。

當天，寧王妃難得吃了一整碗粥。她的臉色也紅潤了些，眼中重新有了光彩。

蕭如雪雖然想多陪陪，但京城年節將至，他不得不趕回去。臨行前，他將一個香囊塞給柳婉婉。

“里面是我特意找人配的安神香，給表姨用。”他低聲說道，“還有一些銀票，你們若是缺什么，就讓劉大勇去置辦。”

柳婉婉點點頭，目送他們離去。風雪中，蕭如雪的背影漸漸模糊，卻在她心中留下了一片溫暖。

司紫站在廊下，看著這一幕，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。既為柳婉婉高興，又為自己的未來感到無比迷茫。

京城的冬日寒意正濃，宮城外的祭天臺卻已開始熱鬧起來。工匠們揮汗如雨，搭建著高大的觀禮臺，木料相擊的聲響不絕于耳。巡防營的將士們來回穿梭，為十五天后的祭天大典做著準備。

柳婉婉站在寧王妃所在小院的玉蘭樹下發呆。這個時節，本該是與親朋團聚，共度佳節的時候，可寧王妃這兒卻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沉重氣氛。

“小姐，王妃娘娘又吐血了。”月冬匆匆跑來，聲音里帶著哭腔。

柳婉婉心頭一緊，快步向寧王妃的屋子走去。途中她看到幾個寧王新派來的丫鬟正在低聲議論，見她經過，慌忙低下頭去。

“聽說是惡疾，怪不得王爺要休了王妃......”

“可不是，這病若是會傳染......”

細碎的議論聲隨風飄來，柳婉婉咬緊嘴唇，腳步不由加快。推開房門，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，床榻上的人影顯得格外單薄。

“表姨。”柳婉婉輕聲喚道，快步走到床前。

寧王妃勉強睜開眼，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：“婉婉來了。”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。

“大夫怎么說？”柳婉婉一邊幫她擦拭嘴角的血跡，一邊問道。

“還能怎么說......”寧王妃自嘲地笑了笑，“這病，怕是治不好了。”

“不會的，表姨，您一定會好起來的。”柳婉婉握住她冰涼的手，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。

“東陵王了。”門外傳來丫鬟的稟報聲。

柳婉婉看了眼寧王妃，見她微微點頭，這才起身往外走。剛出門，就看到蕭如雪正站在院中的玉蘭樹下，一身戎裝英姿颯爽，卻眉頭緊鎖。

“表姨的情況如何？”他低聲問道。

柳婉婉搖搖頭，眼中泛著淚光。

蕭如雪眸色一沉，卻不知如何安慰柳婉婉，只是將她攬入懷中。

良久，等柳婉婉情緒穩定下來，他才低聲道：“我這次來，是打探到了一些消息。”

蕭如雪眸中閃過一絲銳利，“司家雖是云州望族，但近年來與塞外商人往來頻繁，寧王此次求娶司紫，怕是不簡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