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香。”蕭如雪拿起兩只酒杯，遞給她一只，“這是我特意從西陲帶回來的梅花酒。”

兩人手臂交纏，臉龐相貼，連呼吸都交織在一起。蕭如雪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緊張，她的手微微發抖，連帶著酒杯也輕輕晃動。

“娘子，”他輕聲說，“這一杯，愿我們白首不分離。”

柳婉婉的臉更紅了，像極了山間盛開的桃花。她輕輕應了一聲，看著他飲下，自己也跟著喝完了杯中酒。

梅花酒入口醇厚，帶著淡淡的清香，后勁卻不小。放下酒杯，兩人相視無言，空氣中似乎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
“婉婉，我想告訴你......”

“等等，”柳婉婉突然打斷他，“讓我問你一件事。”她咬了咬唇，像是下定決心般開口：“你去西陲之前，是不是向我母親求過親？”

蕭如雪一怔，“你知道了？”

“蘇嬤嬤告訴我的。”她低著頭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，“那你說的意中人，那個已經嫁人的姑娘，其實是我？”

“是你，”他凝視著她，“從始至終，都只有你。”

柳婉婉眼眶微紅，“你為了娶我，放棄了兵權。皇上下那道三個月的口諭，說我若不嫁人就要入宮為妃，是在逼你交出兵權......”

她哽咽著，“你怎么這么傻......”

蕭如雪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，“不傻，這是我最明智的選擇。”

柳婉婉抬頭看他，燭光下他的眼神溫柔而堅定。那一刻，她忽然明白了很多事。為什么他會突然放棄兵權，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提親，為什么會學著做這些同心結。

“你知道嗎，”蕭如雪輕聲說，“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，你還只是個小姑娘，在將軍府的后院練劍。那時候我就想，這個小姑娘，一定要好好保護著。”

柳婉婉想起那時的場景，她才十歲，正在后院練習師父教的劍法。那天陽光正好，照在她的劍上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
“后來你去了師門，我便時常去拜訪你師父，其實是想見你一面。”蕭如雪繼續說道，“只是每次去，你不是在閉關，就是在習武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柳婉婉恍然大悟，“難怪師父總說你煩人。”

蕭如雪失笑，“是啊，我確實煩人。為了見你一面，什么借口都用上了。”

柳婉婉忽然想起什么，“那次你受傷，是不是故意的？”

“那倒不是。”蕭如雪搖頭，“那次是真的受傷了，但能見到你，這傷就值得了。”

柳婉婉紅著臉錘了他一下，“你......”

蕭如雪握住她的手，“婉婉，我知道你一直以為我是被逼無奈才娶你。但其實，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心愿。兵權固然重要，但比起你，什么都不重要。”

柳婉婉低下頭，淚水再次涌出。她想起這些年來的種種誤會，想起自己對他的偏見，想起那些以為他另有所愛的日日夜夜。

“你這個傻子，怎么能把兵權就這樣交出去？”她低聲呢喃，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。

蕭如雪伸手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，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。

“傻的是你才對。”他的聲音溫和，帶著幾分無奈，“兵權再重要，能有你重要嗎？”

柳婉婉抬起頭，看著眼前這個為她放棄一切的男人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“可是......”她張了張嘴，想說些什么，卻被蕭如雪輕輕打斷。

“沒什么可是，”他的目光溫柔而堅定，“眼下天下太平，握著兵權反倒是個禍端。再說，若不是陛下下了這道口諭，我還在發愁該如何開口求娶你呢。”

柳婉婉瞪大了眼睛，“你竟然還笑得出來！”她氣惱地錘了下他的胸口，卻被他輕易地握住了手。

蕭如雪低頭看著她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“有什么笑不出來的？我現在不是如愿以償了嗎？”

燭光下，柳婉婉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暈。她想抽回手，卻被他握得更緊了。

“真是個傻子。”她小聲嘟囔。

“是，我是傻子，”蕭如雪牽著她來到桌前，“你餓了吧？快吃點。”

“我剛才吃過面條了，”她看來看桌上的菜肴，又看了看蕭如雪，“倒是你，聽說一直在敬酒？”

蕭如雪苦笑著搖頭，“師父非要拉著我去敬酒，推脫不得。”

柳婉婉夾了塊蓮藕放進他碗里，“快吃吧，別餓著。”

燭光搖曳，映照著兩人的身影。蕭如雪吃得專注，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。柳婉婉雖然動作優雅，心思卻早已不在飯菜上。

出嫁前嬸嬸絮絮叨叨教過她許多，可這會兒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。她偷偷瞄了眼蕭如雪，又趕緊低下頭。

是該主動些，還是該矜持些？

該幫他脫衣服，還是等他來幫自己？

這些關鍵時刻的細節，怎么就全忘了呢？

蕭如雪看著她出神的樣子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。想起當初在永安城，她可是能一口氣吃完一大碗面的。如今這般斯文優雅的樣子，倒讓人忍不住想逗逗她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他突然開口。

柳婉婉被嚇了一跳，“沒、沒什么。”她慌亂地放下筷子，“你吃好了嗎？”

蕭如雪點點頭，站起身來，“累了一天，早些休息吧。”

柳婉婉的心跳突然加快，“你要去沐浴嗎？”

“嗯，身上都是酒氣，”他輕聲道，“你先去換衣服。”

“那、那你快去吧，”柳婉婉低著頭，聲音細若蚊蠅，“喝了那么多酒，別泡太久。”

蕭如雪笑著應了聲，轉身往沐浴房走去。柳婉婉看著他的背影，心跳得更加厲害了。

她深吸一口氣，轉身去找自己的寢衣。房間里的喜燭依舊明亮，映照著她微紅的臉頰。今晚，是他們的新婚之夜。

柳婉婉站在衣柜前，手指輕輕撫過那件大紅色的寢衣。這是嬸嬸特意為她準備的，說是最適合新婚之夜。

她小心翼翼地換上寢衣，又坐到梳妝臺前。銅鏡中的自己，眉目如畫，卻帶著幾分羞怯。她伸手輕輕拆下發髻上的金釵，任由青絲垂落。

外間傳來水聲，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。想起白天拜堂時的種種，恍如夢境。若不是這一道圣旨，他們或許還要再等很久很久。

她站起身，來到床邊。這張床鋪得整整齊齊，上面撒著新婚喜用的紅棗桂圓。她伸手拾起一顆紅棗，又輕輕放下。她摸了摸自己的臉，只覺得燙得厲害。

沐浴房里飄著淡淡的香氣，紅色的寢衣靜靜地搭在架子上。這是一套和柳婉婉同款的寢衣，只是少了繁復的花紋，只有暗云紋點綴其上。袖口處繡著“百年好合”和“早生貴子”八個字，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