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幾個月的調養，小家伙長高了不少，身上穿著量身定制的新衣裳，紅色錦緞上繡著活潑可愛的小兔子圖案，針腳細密，每一針每一線都透著精致。

外面罩著一件小巧的皮毛斗篷，黑色的帽子襯著紅色的里子，搭在后背上頗有幾分小俠客的模樣。總角上系著大紅綢帶，整個人喜氣洋洋，像個小財神。

“這是哪家的小公子這般俊俏？”柳婉婉笑著牽起樂兒的手，仔細打量著。

剛梳洗過的小臉還泛著紅暈，樂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，小手指絞在一起：“姑姑就愛打趣我。”

“在姑姑眼里，你永遠都是個小娃娃。”柳婉婉將他摟入懷中，感受著血脈相連的溫暖。她輕輕撫摸著樂兒的發絲，心中涌起一陣酸澀。

劉娘子在邊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：“樂兒少爺生得這般俊俏，將來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。”

聽到這話，樂兒眼睛一亮，連忙從袖中掏出一顆糖果遞給劉娘子，小臉上寫滿了認真：“姨姨辛苦了，請吃糖。”

“多謝少爺賞賜。”劉娘子接過糖果，笑意盈盈。她看著樂兒天真爛漫的模樣，不由得想起自己年幼時的光景。

翠環見狀，輕輕拉住樂兒的手：“走吧，讓姑姑先去換嫁衣，等會兒再來看。”

時辰已到申時，嫁妝即將出門，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，太陽從云層中探出頭來，照在積雪上閃閃發亮。

內室里，幾位娘子依然在為柳婉婉裝扮著。她們的動作輕柔而嫻熟，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。

“姑娘，這支金釵配您再合適不過了。”一位年長的繡娘拿起一支鑲嵌著金環的金釵，小心翼翼地插在柳婉婉的發髻上。

另一位繡娘則拿著胭脂，輕輕點在柳婉婉的唇上：“這個顏色最襯姑娘的膚色。”

柳婉婉安靜地坐著，任由她們擺弄。鏡中的自己漸漸變得陌生，每一筆妝容都像是在勾勒一個全新的人。

“姑娘別動。”三娘子拿著細細的畫筆，在柳婉婉眼角輕輕一點，那一點美人痣頓時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。

待到午時過后，柳婉婉終于穿戴整齊，頭上的鳳冠熠熠生輝。鳳儀閣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，柳婉婉本就膚若凝脂，這段時日調養得當，更添了幾分紅潤。

眼角那一點美人痣被描得略帶朱色，眉心一朵桃花若隱若現，襯得她既清麗脫俗，又帶著三分嫵媚。那雙略帶上挑的鳳眼不需過多修飾，本就含著說不盡的風情。

“姑娘，該上花轎了。”翠環輕聲提醒。

柳婉婉點點頭，卻在起身時不小心被裙擺絆了一下。翠環連忙扶住她：“姑娘小心。”

“沒事。”柳婉婉勉強笑了笑，心中卻泛起一絲不安。她知道，這個時辰，東陵王府的迎親隊伍應該已經到了柳府大門口。

外面傳來陣陣鞭炮聲，柳家的女眷們紛紛圍攏過來，你一言我一語地稱贊著。

“這般容貌，京城第一美人當之無愧。”

“東陵王今晚掀了蓋頭，怕是要魂都丟了。”

“這樣的美人兒，誰娶了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。”

柳婉婉站在銅鏡前，看著鏡中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，不禁有些恍惚。平日里她從不在意容貌，覺得不過是父母賜予的皮相罷了。可此時此刻，鏡中人清冷絕艷，又帶著三分魅色，仿佛從畫中走出的仙子。

“鳳儀閣的手藝，果真名不虛傳。”柳婉婉輕聲感嘆。

劉娘子掩唇一笑：“姑娘這話，是對我們最大的褒獎了。”

柳婉婉轉身時，看到樂兒正站在門口，怯生生地望著她。她蹲下身，輕輕摸了摸樂兒的頭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姑姑，”樂兒咬著嘴唇，“你真的要嫁到東陵王府去嗎？”

柳婉婉心頭一顫，強忍著淚意笑道：“是啊，姑姑要嫁人了。但姑姑依然會陪著樂兒的。”

樂兒點點頭，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荷包：“這是我讓翠環姐姐幫我繡的，送給姑姑。”

柳婉婉接過荷包，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幾個字：平安喜樂。雖然針腳不夠細膩，但字里行間都透著孩子的真心。

“謝謝樂兒。”柳婉婉將荷包小心收好，“姑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。”

“姑娘，”翠環端著一盤點心走進來，“要不要吃些東西？”

柳婉婉搖搖頭，她現在莫名的緊張，根本吃不下東西。

申時將至，鑼鼓聲響徹云霄。

“吉時快到了！”蘇嬤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，帶著幾分急切。

柳家子弟們個個紅光滿面，抬著嫁妝魚貫而出。六十四抬嫁妝在陽光下熠熠生輝，每一抬都價值連城。其中那一抬柳綠楓的畫作更是珍貴異常，畫中的山水云煙栩栩如生，仿佛能聞到墨香四溢。

兩條街外的紹西伯府，張清如也在準備出嫁。她坐在梳妝臺前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。

“歡兒，”張清如突然開口，“去看看國公府那邊可出了嫁妝？”

歡兒應聲而去，不多時便回來了，臉上帶著笑意：“小姐，她們是六十四抬呢。”

張清如輕哼一聲，眉宇間閃過一絲不屑：“不過如此。”

話音未落，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：“云州柳家為柳婉婉將軍添妝——”

那聲音震得窗欞作響，連檐下的風鈴都跟著輕顫。

張清如的手指猛地攥緊了手帕，指節泛白。

“錦緞五十匹，奢華的玉冠三副，玉如意一對，皇室級腕飾十八雙！”報禮聲一浪高過一浪，“金環百顆，翡翠擺件十二件，金絲楠木箱柜一套......”

緊接著又是一道聲音：“青玉幫為柳將軍添妝，玄鐵劍兩把，長槍一柄，金玉刀一把，貴重配飾滿滿一柜！還有上等的軟甲三套，千年寒鐵打造的護腕......”

街上頓時沸騰起來。只見兩隊人馬，一隊捧著珠寶玉器，一隊持著明晃晃的兵器，皆用大紅綢緞包裹，跟在國公府嫁妝隊伍后面。陽光下，那些兵器閃爍著寒光，卻因為紅綢的映襯顯得喜氣洋洋。

“玉露派為柳婉婉添妝，”又一個聲音響起，“純凈無暇的送子菩薩圣像，名貴隔屏一對，蜀錦十匹，金環翡翠頭面三套，金絲楠木箱柜一對......”

柳婉婉聽到這熟悉的門派名字，眼眶一熱。那是她的好友燁蕓所在的門派，如今也來為她添妝送嫁。

“翠環，”她聲音微顫，“快去看看是不是司紫他們來了！”

翠環早已淚流滿面地跑了出去，裙擺帶起一陣風。

“青霄派為柳婉婉添妝，”又一道聲音響起，“絕世高手保鏢一位，梨花釀十八壇，綢緞十匹，還有千年人參三支，百年靈芝五朵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