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，您這嫁衣真是美極了。”丫鬟碧紅在一旁連連稱贊，“這金線繡的鳳凰栩栩如生，那芍藥更是嬌艷欲滴。”

張清如輕輕撫摸著嫁衣上精致的刺繡，指尖劃過那些精巧的花紋，心中暗自得意。當初從方家帶著放妻書離開時，方家不僅歸還了全部嫁妝，還給了她大筆銀錢和田產。

就連方十一郎的撫恤金，方家也分文不少地給了她。這些銀錢讓她在準備這次大婚時，可以毫不吝嗇。

“把新添置的箱籠都搬出來。”張清如吩咐道，目光掃過堆放在角落的箱籠。

“是，小姐。”貼身丫鬟歡兒應聲，招呼著其他丫鬟一起動手。

箱籠一個接一個地被搬出來，里面裝滿了綾羅綢緞、金銀珠寶。她特意打聽過，柳婉婉嫁入王府時只有六十四抬嫁妝。而她，足足準備了六十八抬。

“聽說柳國公府那邊，連柳綠楓都不在。”歡兒一邊整理嫁妝，一邊小聲說道，“聽說是去了邊關。”

張清如冷笑一聲：“柳婉婉再怎么說也是和離之身，能有多風光？就算是國公府的小姐，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。”

“可她嫁的是東陵王啊。”歡兒話音剛落，就察覺到不對，連忙低下頭繼續整理嫁妝。

“東陵王？”張清如眼中閃過一絲不屑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，“不過是皇上賜婚罷了。若不是皇上體恤柳國公府，她哪有這個機會？”

她轉身走到窗前，望著院中忙碌的身影，心情很好。

明日秦東陽親自來迎親，這可是柳婉婉都沒有的待遇。想到這里，張清如心中越發得意。當初柳婉婉大婚時，秦東陽因為軍務在外，只派了副將來迎親。

想起那日秦少柔來訪時說的話，張清如心中越發篤定。柳婉婉對秦東陽定是余情未了，不然當初也不會等他一年，更不會用自己的嫁妝給婆母治病。

“女人對一個男人用情至深，哪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。”張清如喃喃自語，眼神中帶著幾分嘲諷。

她走到梳妝臺前坐下，手指輕輕摩挲著桌上的首飾盒。盒中裝著一套價值連城的珠寶，是她特意定制的。

“小姐，要不要再試試那套珠寶？”歡兒見狀，連忙問道。

張清如點點頭：“拿來。”

歡兒打開首飾盒，取出一支金釵。釵頭上鑲嵌著上等的南海金環，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。

“聽說柳小姐當初戴的是...”歡兒話說到一半，又咽了回去。

“她戴的再好又如何？”張清如冷笑，“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。從明日起，我才是將軍府的女主人。”

院外傳來陣陣喜樂聲，張清如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她要讓所有人都看看，誰才是最適合站在秦東陽身邊的人。

“去，把那套珠寶也拿來。”她吩咐道，“明日要讓所有人都看看，什么才是真正的風光。”

“是，小姐。”歡兒應聲退下。

張清如站起身，又走到窗前。遠處傳來鞭炮聲，想必是又有賓客到了。她望著院中忙碌的身影，眼中閃過一絲得意。

柳婉婉，你不過是在裝模作樣罷了。既然你選擇放手，就該徹底放下。從明日起，這將軍府就是我的天下了。

臘月二十四的清晨，天空飄著鵝毛大雪。

寒風呼嘯，如同利刃般劃過空氣，卷起地上的積雪，在院中形成一個個小小的雪旋。

蘇嬤嬤站在院中，仰頭望著陰沉的天空，雙手合十，臉上寫滿擔憂：“老天爺啊，今日是我們姑娘大喜的日子，您就開開恩，賜個晴天吧。”

她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，轉身快步走向內院，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。

柳婉婉坐在銅鏡前，任由鳳儀閣的娘子們在她臉上涂抹。昨夜輾轉難眠，此時眼皮不住地打架，連日光都顯得格外刺眼。

“姑娘，您昨晚沒休息好嗎？”劉娘子一邊調制胭脂，一邊關切地問道。

柳婉婉輕輕搖頭，眼底的疲憊卻出賣了她。她昨夜一直守在窗前，期盼著能等到師父和司紫他們，可直到月上中天，也未見他們的身影。

“姑娘請閉上眼睛。”劉娘子輕聲說著，手中的羊毫筆蘸了胭脂。

柳婉婉順從地閉上眼，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。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等待的情景，心頭泛起一絲苦澀。

“小姑姑！”清脆的童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。

睜開眼，就見樂兒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，粉雕玉琢的小臉因為奔跑而泛著紅暈，身后跟著氣喘吁吁的翠環。

“樂兒少爺，慢些！”翠環追上前去，“讓娘子們給你小姑姑梳妝。”

樂兒卻已經跑到柳婉婉身邊，仰著小臉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小姑姑，樂兒今天也要穿新衣裳，是紅色的，和小姑姑一樣好看！”

柳婉婉伸手摸了摸樂兒的頭，柔聲道：“好，待會兒你換好了來給小姑姑看。”

“小姑姑不要難過。”樂兒忽然說道，小手輕輕抓住柳婉婉的衣袖，“樂兒陪著你。”

柳婉婉心頭一暖，這孩子總是這么懂事。她正要說話，劉娘子已經拿著細線走了過來。

“姑娘別動。”三娘子手持細線，準備為她開臉，“讓我給姑娘修一修眉形。”

柳婉婉安靜地任由她施為，只覺得臉上微微發癢。屋外傳來陣陣喧鬧，想必是府中的下人們在忙著布置喜堂。

“姑娘的膚質真好。”劉娘子一邊修眉，一邊贊嘆道，“難怪東陵王對姑娘一見傾心。這眉形生得也好，只需稍加修飾便是絕色。”

柳婉婉抿唇一笑，沒有接話。她與東陵王的婚事來得巧合，卻又似乎是命中注定。

“我聽說東陵王生得俊美非常，氣度不凡。”另一位娘子一邊準備胭脂，一邊壓低聲音道，“可是真的？”

“確實如此。”柳婉婉輕聲道，目光有些恍惚。

“東陵王年輕有為，又得圣上寵信。”劉娘子一邊給柳婉婉描眉，一邊笑道，“聽說王爺為人正直，待下人也極好。姑娘這是好姻緣。”

柳婉婉微微點頭，心中卻泛起一絲漣漪。她知道自己該為這門親事歡喜，可總覺得少了些什么。

屋外的雪越下越大，寒風呼嘯，不時有雪花飄進窗來。蘇嬤嬤端著一碗姜湯走進來，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。

“姑娘，喝些姜湯暖暖身子。”蘇嬤嬤將碗遞到柳婉婉手中，“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。”

柳婉婉接過碗，熱氣騰騰的姜湯驅散了些許寒意。她小口啜飲，任由溫暖的液體滑入喉嚨。

這時，樂兒換好新衣裳走了過來，柳婉婉的眼前一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