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兒用力點頭,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。
“好,我們一會兒到了梅縣,姑姑帶你去買?!绷裢衩嗣念^,心中涌起一陣欣慰。
馬車在官道上緩緩前行,路邊的楊柳隨風輕擺,暖陽灑在身上,帶來絲絲暖意。
“前面就是梅縣了?!笔捜缪┑穆曇魝鱽?,打破了車廂內的寧靜。
遠處的城墻逐漸清晰,街道上已經能看到來往的行人。梅縣雖不是什么大城,但也算繁華,街道兩旁店鋪林立,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。
樂兒探出頭去,好奇地打量著街上的景象。一陣香氣飄來,他立刻轉頭看向一家糕點鋪子,眼睛亮得驚人。
“想吃糕點?”蕭如雪察覺到了樂兒的目光,溫和地問道。
樂兒怯生生地點頭,又趕緊低下頭,手指絞在一起。
“走,去買?!笔捜缪科饦穬旱氖?,感受到小家伙微微顫抖的手指,心中一軟。
糕點鋪子里香氣四溢,樂兒踮著腳尖,看著柜臺里琳瑯滿目的點心,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。
“這個桂花糕不錯,要不要嘗嘗?”蕭如雪指著一盤金黃色的糕點問道。
樂兒點點頭,又指了指旁邊的棗糕。
“都買些?!笔捜缪Φ昙艺f道,“再包些帶著路上吃?!?
出了糕點鋪子,樂兒小心翼翼地捧著紙包,生怕弄掉了。他時不時偷瞄蕭如雪一眼,似乎在等待什么。
“餓了吧?找個地方用飯。”蕭如雪看出了樂兒的心思,帶著他們走進了一家酒樓。
酒樓里,樂兒主動坐在蕭如雪身邊,這讓柳婉婉有些意外。菜上來后,樂兒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魚肉,放在蕭如雪碗里。
“樂兒,你自己吃。”蕭如雪柔聲道。
樂兒搖頭,又夾了一塊肉,執拗地放在蕭如雪碗里。他的動作笨拙卻認真,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任務。
柳婉婉看著這一幕,眼眶有些發熱。這孩子,總是這樣懂事。她想起當年在柳府時,樂兒也是這樣,總喜歡把好吃的留給別人。
街上忽然傳來一陣乞討聲,樂兒立刻轉頭望去。窗外,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正在路邊乞討,樂兒連忙從桌上拿起兩個糯米,跑了出去。
“樂兒!”柳婉婉想要掏銀子,卻被樂兒攔住。
他指了指糯米,又指了指乞丐,然后搖頭。那雙清澈的眼睛里,寫滿了堅持。
柳婉婉明白了他的意思,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,“好,聽你的?!?
蕭如雪站在一旁,看著樂兒將糯米遞給老者的背影,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。這個孩子,經歷了那么多,卻依然保持著一顆善良的心。
與此同時,鳳京皇城。
“陛下,云州知府上了一道折子,是東陵王請您親啟的?!彼矩┫嗯踔圩幼哌M御文閣,腳步匆匆。
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,接過這封特殊的信件。他的手指微微顫抖,展開折子時,目光急切地掃過每一個字。
“好!”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,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動,“好!好!好!”
“陛下,可是有喜事?”司丞相問道,看著皇帝激動的神色,心中已有所猜測。
“柳家有后!”皇帝將折子遞給司丞相,聲音微微發顫,“樂兒找到了!”
司丞相接過折子,仔細閱讀著上面的每一個字。隨著閱讀的深入,他的身子開始顫抖,老淚縱橫,“老臣...老臣實在是...”
“來人,扶丞相坐下。”皇帝連忙吩咐。
“想當年,樂兒周歲時來見朕,那般可愛的孩子...”皇帝的聲音有些哽咽,眼前浮現出那個總是笑瞇瞇的小人兒。
司丞相抹了抹眼角,“是啊,那時候他最愛笑,一笑就露出梨渦來。老臣還記得,他最喜歡騎在老臣膝蓋上玩馬。”
“這些年,苦了這孩子了?!被实坶L嘆一聲,眼中閃過一絲愧疚,“朕本該護他周全的?!?
司丞相抹去眼角的淚水,聲音有些哽咽:“活著就好,活著就好。”
殿內燭火搖曳,映照著他蒼老的面容。歲月的痕跡爬上他的眉角眼梢,此刻卻因激動而微微顫抖。他連忙起身,向皇帝行禮,衣袖微微晃動:“老臣失態了,讓皇上見笑。”
“朕方才也差點控制不住?!被实圯p嘆一聲,目光落在案幾上的奏折上。那份密報字跡潦草卻字字千鈞。他抬手揉了揉眉心,忽然想起什么,對一旁的太監吩咐道:“劉公公,你親自走一趟錢府,或是去應天府尋錢大人,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。”
劉公公聞言,連忙用袖子擦拭眼角:“是,奴才這就去?!彼觳酵顺龅铋T,腳步聲漸漸遠去。
殿內重歸寂靜,司丞相望著案幾上跳動的燭火,心中五味雜陳。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來,令他一時難以平靜。雖然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,但他此刻實在不愿這么快回值房。
“皇上,望龍關一戰是我燕國的奇恥大辱?!彼矩┫鄩旱吐曇粽f道,眼中閃過一絲憂慮,“雖然此事暫時瞞了下來,東都那邊也沒有聲張,但東都太子已經不在了,奪嫡之爭已經開始。那些皇子為了爭位,什么事都做得出來?!?
他停頓片刻,繼續道:“若有人想借此事煽動民意,我們該如何應對?邊關將士的傷亡,百姓的憤怒,這些都不是輕易能平息的。”
皇帝站起身,負手走到窗前。夜色已深,庭院中的梧桐樹影婆娑,隨風輕擺。他沉默良久,眉頭緊鎖:“這件事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,我們對東都的局勢知之甚少,更無法掌控。”
“不過應對之策,朕已有考慮。”他轉過身,目光如炬,“暫且留著端昭的性命,就當朝廷并不知情。若事情敗露,便將她交給東都處置,也算是給他們一個交代。”
司丞相嘆了口氣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:“確實只能如此了。好在慕云澈已經報了仇,在西陲戰場上,他親手解決了那些在望龍關作惡的士兵?!?
他頓了頓,聲音更低了幾分:“只是,若慕云澈能就此罷手也就罷了,就怕他控制不住自己,再把青鳥城的事情翻出來。那些血債,那些冤魂,一旦被揭開,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提起青鳥城,皇帝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。他走回龍椅坐下,指節輕叩扶手:“秦東陽如今在禁衛當差,此人還是可用的。調查顯示他確實不知情,只是瞎了眼看錯了人?!?
殿內的燭火忽明忽暗,在墻上投下搖曳的影子。皇帝繼續道:“讓他在禁衛里好好磨練幾年,若能沉得住氣,朕不介意讓他重回軍中。如今年輕將領凋零,也只能如此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