燭火搖曳，在墻上投下詭異的影子。蘇妙彩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，這種邪術比她借尸還魂還要詭異幾分。

“所以沈陸山的死...”陸崢皺眉沉思。

“雖然不能完全確定，但時間點太過巧合。”陳默說著，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，“對了，師父讓我把這個交給陸大人。”

陸崢接過信件，轉身去看。燭光下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。

“從明天開始，陳默就是玄衣司的人了。”陸崢的聲音平靜，目光落在陳默身上，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到手的器物。

蘇妙彩站在一旁，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，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腹誹。玄衣司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進了？她好歹還是個專業的仵作，起碼懂些驗尸的門道。

可陳默呢？一個道士，難不成是來給玄衣司驅邪作法的？

屋內的氣氛有些微妙，錢領和韓砂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。陳默似乎察覺到了眾人的疑慮，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：“師命難違啊，我這也是身不由己。”

他頓了頓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，又小心翼翼地問：“陸大人，冒昧問一句，我每個月能拿多少薪水？”

這話一出，蘇妙彩立刻豎起了耳朵。錢領和韓砂在玄衣司干了這么多年，工錢高些情有可原。但要是陳默一來就比她高，那可就說不過去了。

“二兩銀子。”陸崢語氣淡然，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。

陳默聞言，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，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：“我雖然不是什么正經職業，但一個月也不止這點收入啊。師父這是要我來修行嗎？”

蘇妙彩看著陳默夸張的表情，心中暗暗點頭。陳默可是夜攬月的關門弟子，在外面做個法事就能賺好幾兩銀子，一個月下來幾十兩銀子不成問題。這封信原來不是什么走后門的敲門磚，而是讓徒弟來歷練的。

“陳哥，雖然工錢少了點，但玄衣司包吃包住，一日四餐呢。”蘇妙彩笑著安慰道。

蘇妙彩趁機想去伙房覓食，可剛一動，渾身的肌肉就像商量好了似的集體罷工。她齜牙咧嘴地又坐了回去，臉上的表情要多狼狽有多狼狽。

“我會推拿。”陳默突然開口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“要不要試試？”

還沒等蘇妙彩回答，陳默已經站到了她身后。溫熱的掌心隔著衣料按在她的肩膀上。

“等等...”

話音未落，一聲慘叫就在廳內回蕩。

“輕點！輕點！大哥我錯了！”蘇妙彩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，“你這是推拿還是要謀殺啊！”

看著蘇妙彩痛苦的表情，韓砂趕緊拉住陸崢：“大人，小蘇畢竟是個姑娘家，訓練得輕著點。”

陸崢放下手中的信件，看了眼蘇妙彩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。

等陳默終于收手時，蘇妙彩已經淚眼朦朧。但不得不說，渾身的酸痛確實減輕了不少。她活動了下手臂，驚訝地發現之前那種撕裂般的疼痛竟然消失了大半。

“陳公子，你太厲害了！”蘇妙彩由衷感嘆，“待會我幫你挑塊排骨。”

陳默溫和一笑：“不必客氣，又不是外人。”

這話聽著怎么有點怪怪的？蘇妙彩愣了一下，總覺得陳默看她的眼神里藏著什么。但她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到腦后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。

“對了，”陳默突然開口，“最近城里可能會不太平，你們要多加小心。”

蘇妙彩正要追問，卻見陸崢已經站起身來：“天色不早了，陳先生請回吧。”

陳默點點頭，起身告辭。臨走前，他的目光又在蘇妙彩身上停留了片刻，欲言又止。

送走陳默后，蘇妙彩終于拖著疲憊的身子去了伙房。今天的訓練實在是太累了，她只想趕緊吃點東西然后好好睡一覺。

陸崢的點頭讓眾人都愣住了，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。屋內的燭火輕輕搖曳，在墻上投下搖晃的影子。

眾人各自散去，蘇妙彩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。剛準備躺下，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，接著是輕輕的敲門聲。

她打開門，發現幾個小廝正抬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浴桶站在門外。

“蘇姑娘，這是陸大人吩咐送來的洗澡水，還有活血止痛的藥材。”為首的小廝恭敬地說道，“大人說您今天訓練辛苦了。”

蘇妙彩看著熱氣騰騰的浴桶，剛才在心里罵陸崢的話頓時煙消云散。這位大人，還真是深諳御下之道，知道在該嚴厲的時候嚴厲，該體貼的時候體貼。

待小廝們退下后，蘇妙彩泡在溫熱的水中，感受著藥材的香氣漸漸浸入皮膚。

第二天一早，蘇妙彩神清氣爽地醒來。陸崢果然說到做到，沒有在天不亮就把她叫起來訓練。她簡單梳洗后，主動找到正要出門的陸崢。

“大人，我和你一起去沈家吧。”她說著，又補充道，“府里的女眷，可能會跟我說些不便對男人說的話。”

陸崢略作思考，點頭同意了。

沈府內外燈火通明，前來悼念的人群川流不息。門口的白幡在風中輕輕搖曳，更添幾分凄涼。沈明遠守在靈堂前，眼睛熬得通紅，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。

當聽說有人在府中下了奪魂符時，沈明遠驚得臉色發白：“確實有人想加害我爹？這...這...”

“這只是民間傳說，你不必太過擔心。”陸崢安撫道，目光卻在四處游移，似乎在尋找什么線索。

蘇妙彩則去了姨太太們的院子。除了被關著的八姨太柳如意，其他七位姨太太都在場。她們或坐或立，眼中帶著警惕和不安。

蘇妙彩看著眼前這群神色各異的姨太太們，心中暗嘆。這些平日里養尊處優的女人們，此刻卻像驚弓之鳥般坐立不安，有的低頭絞著手帕，有的不安地擺弄著衣袖，還有的目光閃爍，時不時偷瞄著其他人的反應。

“我清楚你們如今日子不好過。”她放緩了語氣，目光在眾人臉上逐一掃過，“但這未必不是一個機會。”

“什么機會？”二姨太忍不住問道，她微微前傾著身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期待。

蘇妙彩端起茶盞，輕輕抿了一口：“要是哪位能給出重要消息，替老夫人化解心中郁結，那便是沈府的大恩人。你們想想，到那時候，沈府還能虧待了你們嗎？”

這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，激起了陣陣漣漪。原本低垂的頭紛紛抬起。是啊，沈陸山的死雖說是急病，可老夫人一直堅信是有人謀害。

若是能在此事上出力，就算沈明遠礙于面子，也得領這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