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臨,暖梅院內燈火通明。蕭清柔坐在銅鏡前,任由晴湖為她梳理長發。銅鏡中倒映著她清麗的容顏,眉目如畫,卻透著一股清冷。
"小姐,聽說陸家五爺馬上就要到府了。"晴湖一邊梳著發,一邊輕聲說道。
蕭清柔垂眸不語,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。五爺,陸府的五公子,也是她名義上的表舅。只是這層關系……
"姑娘,靈巧回來了。"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。
"進來。"蕭清柔抬眸,看向銅鏡中靈巧的倒影。
靈巧快步走進來,在蕭清柔耳邊低語幾句。蕭清柔眼中閃過一絲訝異,隨即又恢復平靜。
"我知道了。"她淡淡道,"你們都下去吧。"
待丫鬟們退下,蕭清柔站在窗前,望著夜色中的花園。她輕輕嘆了口氣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。
晨露初霜,靈巧的身影悄然出現在承恩堂門前。她停頓片刻,確認四下無人,這才輕手輕腳地靠近。
而此時的壽安堂已是熱鬧非凡。陸氏正帶著一雙兒女給太夫人請安,丫鬟婆子們來來往往,忙著準備早膳。靈巧避開眾人的視線,輕巧地繞到后院。
翠微獨自坐在屋里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額頭上的淤青。那處傷口隱隱作痛,提醒著她昨日的遭遇。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她微微一顫,慢慢挪過去開門。
"翠微姐姐,我來看看你。"靈巧笑吟吟地說道,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周。
翠微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:"靈巧妹妹怎么有空過來?"
"昨日聽說姐姐受了傷,我家小姐特意讓我送些藥膏來。"靈巧目光落在翠微額頭上那處青紫,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惜,"這傷瞧著著實不輕。"
屋內光線昏暗,靈巧卻能清楚地看到翠微眼中閃過的猶疑。這個在承恩堂待了六年的大丫鬟,此刻卻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姑娘。
"我一個粗使丫頭,哪值得費這心思。"翠微苦笑著搖頭,眼角泛起些許濕意。
靈巧沒有接話,而是從荷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玉瓷小瓶:"小姐說了,這藥對淤青最有效。你且試試。"
翠微接過藥瓶,冰涼的觸感讓她恍惚。六年來,她兢兢業業地伺候著陸氏母女,卻從未得到過這般體貼。藥瓶不大,卻仿佛千斤重擔,壓得她喘不過氣。
"我們小姐待下人最是寬厚。"靈巧坐在椅子上,漫不經心地說道,"前些日子春花病了,小姐還特意請了大夫來看。病好后又賞了一個月的月錢。"
翠微眼中閃過一絲羨慕,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。
"小姐常說,伺候主子要有眼色。"靈巧輕輕捋了捋裙擺,繼續道,"懂得看形勢的人,小姐從不虧待。到了年紀,自然會給尋個好人家,備下豐厚的嫁妝。"
說到這里,靈巧意味深長地看了翠微一眼:"翠微姐姐在這府上待了這么些年,想必也明白這個道理。"
角落里的香爐裊裊升起一縷青煙,翠微望著那縷煙出神。她想起昨日陸氏和蕭清柔之間的爭執,心中越發不安。若是選錯了邊站,將來怕是要后悔莫及。
靈巧見火候差不多了,便起身告辭。臨走前,她狀似無意地提醒道:"姐姐好好養傷,若是需要什么,隨時可以來找我。"
翠微送走靈巧,獨自坐在窗前,望著手中的藥瓶發愣。晨光透過窗欞灑進來,在瓷瓶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她輕輕打開瓶蓋,一股清涼的藥香撲面而來。
正當她出神之際,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。
"夫人,陸五爺和表小姐已經到了碼頭,馬上就到府上了!"
這聲音傳進陸氏的耳中,她正對著銅鏡梳妝,聽到消息后眼中閃過一絲喜色。鏡中的她雖已不復年輕,但保養得宜,風韻猶存。
"翠萱,把那件新做的蜀錦裙拿來。"陸氏吩咐道,語氣中帶著幾分雀躍。
翠萱麻利地取來新衣,伺候陸氏更換。新裁的蜀錦裙上繡著精致的花紋,穿在身上更顯氣質不凡。
"夫人這般打扮,真如少女一般。"王媽媽在一旁笑道,"五爺若是見了,定要夸贊夫人保養得好。"
陸氏心情頗好,當即賞了翠萱翠玉各一只金鐲子。兩個丫鬟歡天喜地地戴上,連連道謝。
正說著,蕭慕言走了進來。少年一身青色長袍,面容清俊,舉止有度。
"阿言,你五舅舅他們就要到了,我們去迎一迎。"陸氏臉上笑意盈盈,伸手整了整兒子的衣領。
"姐姐還沒來。"蕭慕言輕聲說道。
陸氏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幾分:"我早讓人去叫她了,也不知在磨蹭什么。這孩子,越發不懂事了。"
而此時的暖梅院內,蕭清柔正慢條斯理地梳著妝。銅鏡中的少女容貌清麗,眉眼如畫。她拿起檀木梳輕輕梳理著青絲,動作優雅從容。
"小姐,夫人又讓人來催了。"珠玉站在一旁,有些著急地說道。
"催什么催。"瑤璟不滿地嘟囔,"堂堂侯府嫡女,豈能失了體統。又不是什么貴客,何必這般殷勤。"
蕭清柔望著銅鏡中的自己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:"不過是個遠房表姐,又不是什么貴客。"
銅鏡中的少女眸光清冷,與記憶中那個天真爛漫的自己判若兩人。前世她曾對這個表姐推心置腹,將她當做知己。誰知對方卻一步步將她推向深淵,害得她家破人亡。
珠玉見小姐陷入沉思,不敢再催促。屋內一時安靜下來,只聽得見檀木梳劃過青絲的細微聲響。
陸氏立在檐下,目光透過重重院落投向門口。她身形挺拔,一身墨色云紋錦袍,襯得面容愈發清冷。庭院里暖風徐來,滿園桃花紛紛揚揚,可她眉宇間的寒意卻絲毫未減。
"姑娘還沒來嗎?"陸氏的語氣里帶著不耐,指節不自覺地叩擊著檐柱。
翠煙低頭回道:"小姐說還要梳妝,奴婢已經催過了。"
陸氏冷笑一聲,轉身走進屋內。朱紅描金的屏風后,暗香浮動。她在軟塌上坐下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。
蕭慕言坐在書案前,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。自那日不歡而散后,母親和姐姐的關系似乎越來越僵了。以往是母親對姐姐冷淡,如今竟成了相互疏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