閨學內，蕭清柔正專注練字。她手持狼毫，一筆一劃都沉穩有力。墨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，與窗外的花香交織在一起。

瑤璟輕手輕腳走到她身邊，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
蕭清柔的手沒有絲毫停頓，繼續將手中的字練完才放下筆。她的神色淡然，仿佛剛才聽到的不過是今日的菜色。

"二妹，出什么事了？"蕭清華察覺到異樣，低聲問道。她放下手中的書卷，關切地看著蕭清柔。

"母親吐血暈倒了。"蕭清柔語氣平靜，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。她將筆擱在筆架上，動作優雅從容。

蕭清華卻是一驚，手中的書"啪"的一聲掉在桌上："二嬸怎會突然吐血？這可不是小事，你還是快些去看看吧。"

"我正有此意。"蕭清柔站起身，唇角微勾。那流言的效果比預料的還要好。她倒要看看，陸氏被氣得吐血是何等模樣。

承恩堂內，此時已是人滿為患。陸氏躺在床榻上，臉色慘白如紙，呼吸微弱。床邊的幾案上擺著幾碗未動的藥湯，藥味與血腥氣在房間里彌漫。

太夫人坐在床邊，臉色陰沉如水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拐杖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韓氏和盧氏候在兩側，個個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。

陸青嵐站在一旁，淚水無聲地滑落。那些惡毒的流言已經毀了她的名聲，如今連最后的體面也要失去了。她已十四歲，怎會對年僅十一歲的表弟心存不軌？這等荒唐的流言，竟也有人信。

王媽媽跪在地上，一把年紀了還聲淚俱下："求太夫人為我家夫人和青嵐小姐做主啊！這些日子以來的流言蜚語，句句誅心，夫人實在是受不住了啊！"

"起來說話。"太夫人嘆了口氣，"大夫怎么說？"

"回太夫人，大夫說是氣血攻心，需得好生將養。"王媽媽抹著眼淚，"這些日子夫人茶飯不思，整夜整夜睡不著，今日聽聞又有新的流言，這才......"

話未說完，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。蕭清柔掀簾而入，目光一掃，在陸氏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。

"孫女給祖母請安。"她福了福身，聲音清脆悅耳。

太夫人看了她一眼，微微頷首："來得正好，你母親病了，你多陪陪她。"

蕭清柔應了一聲，走到床邊坐下。她伸手探了探陸氏的額頭，又替她掖了掖被角，做足了一副孝順女兒的樣子。

"娘，您怎么這樣不愛惜身子。"她語氣溫柔，眼中卻不見半分擔憂，"那些流言不過是無稽之談，何必放在心上。"

陸氏微微睜開眼，看著蕭清柔的眼神里滿是痛心。她想說什么，卻又一陣咳嗽，嘴角又沁出血絲。

王媽媽連忙用帕子為她擦拭："夫人別說話了，好生歇著吧。"

"是啊，妹妹，"韓氏這時候開口了，聲音里帶著關切，"身子要緊，其他的事等養好了再說。"

盧氏也幫腔道："就是就是，大夫說了要靜養，可別動氣。"

屋內一時靜默無聲。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，將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。風鈴在檐下輕輕晃動，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
這時，外頭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丫鬟進來稟報："太夫人，三老爺回來了。"

話音未落，蕭潮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。他臉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，顯然是一聽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。

"母親！"他先喚了一聲太夫人，又快步走到床前，看著陸氏蒼白的臉色，"究竟是誰在背后散布謠言，兒子定要查個清楚！"

陸氏搖了搖頭，想說什么，卻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
"不必查了。"太夫人突然開口，聲音沉重，"事到如今，查來查去又有什么用。"

她站起身，拄著拐杖環視眾人："青嵐的婚事，我來安排。早些定下來，也好讓這些流言都消停。"

陸青嵐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一絲驚恐。她張了張嘴，卻什么也說不出來。

蕭清柔唇角微勾，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。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。

窗外的風鈴又響了起來，清脆的聲音在這沉悶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耳。陽光依舊明媚，卻照不進人心底的陰暗。

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，一個丫鬟匆匆進來稟報："太夫人，二小姐和四少爺到了。"

聽到這兩個名字，太夫人繃緊的面部線條稍稍放松。她示意丫鬟："讓他們進來。"

蕭清柔和蕭慕言緩步而入。蕭慕言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錦袍，精致的臉上寫滿了擔憂。姐弟倆給屋內的長輩們一一行禮。

"母親！"蕭慕言快步走到床邊。看著昏迷不醒的母親，他的心揪成一團，"母親怎么會吐血昏迷？到底發生了什么事？"

"哎呦，"一旁的韓氏突然開口，語氣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惋惜，"說來話長啊。是有人傳出了些不太好聽的話，關于你和嵐姐兒的......"

"我和表姐？"蕭慕言一頭霧水，下意識看向站在一旁的陸青嵐。

韓氏用帕子掩著嘴，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陸青嵐："這種事情，我這個做嬸嬸的也不好多說。畢竟，傳出去的話實在是......不太體面。"

陸青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，眼中閃過羞憤。她攥緊衣袖，指甲幾乎要陷入掌心。

"難道......"蕭慕言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，"這不可能！表姐比我大了三歲！而且......"

"就是啊，"蕭清柔適時插話，聲音溫柔卻字字誅心，"阿言還是個孩子，陸表姐再喜歡他，也不至于做出這種事。"

這話一出，屋內氣氛更加凝重。幾個丫鬟低著頭，不敢抬眼看人。

陸青嵐只覺得渾身發冷，寒意從腳底直往上竄。她何時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動過那種心思？那些日子里她不過是把表弟當親弟弟看待，可現在，這份純粹的親情竟被人說得如此不堪。

"我從未......"她剛要辯解，聲音卻哽在喉間。

"表姐別急，"蕭清柔上前一步，輕輕拉住她的手，眼中似有關切，"我們都明白的。只是你總和阿言親近，難免讓人誤會。"

太夫人冷冷開口："無風不起浪。以后，還是少來往為好。"

陸青嵐死死咬住嘴唇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。她何錯之有？不過是真心實意地疼愛這個表弟。可現在，這份單純的感情竟被人潑上了污水。

"表姐，"蕭慕言仰頭看著她，臉上帶著幾分茫然，"我相信你。"

這句話像一把利刃，既戳痛了陸青嵐的心，又讓她感到一絲溫暖。可她還來不及說什么，蕭清柔就將蕭慕言拉到了自己身邊。

"言兒，"太夫人看向蕭慕言，聲音嚴厲，"你是我們蕭家未來的家主，一言一行都要謹慎。這件事就到此為止，但以后要懂得避嫌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