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承恩堂內。
"夫人!夫人您醒醒!"翠玉跪在床前,焦急地喊道。她手中拿著醋瓶,不時往陸氏鼻下湊一湊。
王媽媽快步走進內室,目光掃過床榻上面色蒼白的陸氏,眉頭緊皺:"這是怎么了?好端端的怎會昏過去?莫不是又和二小姐..."
"不是二小姐。"翠玉欲言又止,"是...是和四少爺起了爭執。"
"什么?"王媽媽驚詫地睜大眼睛,"你說是四少爺?不是二小姐?"
要說蕭清柔與夫人鬧矛盾也就罷了,可向來乖巧懂事的四少爺...王媽媽心中翻江倒海,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"大夫請來了嗎?"回過神來的王媽媽趕緊問道。
"已經派人去請了。"翠玉低聲回答。
"噓..."王媽媽壓低聲音,湊近翠玉耳邊,"今日之事都給我嚴守口風,尤其不能讓太夫人知道。"
"已經晚了。"翠玉苦笑,"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在場。"
王媽媽心頭一緊,她太了解府中這些太太們了。這種事怎可能瞞得住?只怕現在太夫人那邊已經..."咳咳"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內室的帷帳后傳來一陣抽泣聲。王媽媽皺眉看向陸青嵐:"小姐莫要哭了,夫人只是暫時昏迷。"
然而這句話非但沒有安慰到陸青嵐,反而讓她哭得更兇了。淚水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,沾濕了鵝黃色的衣襟。
從未受過這般冷落的她,此刻只覺委屈至極。蕭清柔厭惡她,蕭慕言疏遠她,就連姑姑身邊的管事媽媽都對她冷言相向。她不明白,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?
"太夫人到!"
門外突然傳來尖銳的通報聲,眾人慌忙迎出去。
太夫人神色威嚴地走進來,目光如刀般掃過陸青嵐泛紅的眼眶:"這是受了什么委屈,竟哭得如此傷心?"
"太夫人誤會了..."陸青嵐慌忙解釋,聲音還帶著哭腔。
"既無委屈,為何要在外人面前擺出這副可憐模樣?"太夫人冷聲道,"你是陸氏侄女,我蕭府待你不薄。莫要讓外人以為,我們蕭家苛待了客人。"
陸青嵐面色慘白,再不敢掉一滴淚。她低著頭,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,在陽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。
太夫人走到床前,看了眼仍在昏迷的陸氏,吩咐道:"去請二小姐和四少爺過來。"
空氣仿佛凝固,眾人噤若寒蟬。這場風波,怕是才剛剛開始。
遠處傳來幾聲鳥鳴,打破了院中的寂靜。風吹動著窗外的竹葉,發出"沙沙"的響聲。一只彩蝶飛過窗欞,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,卻始終無法飛入這座氣氛凝重的院落。
王媽媽站在一旁,眼角余光瞥見陸青嵐緊握的雙手在微微顫抖。她嘆了口氣,心道:這位陸家表小姐,怕是要倒大霉了。
"去看看言哥兒什么時候能回來。"太夫人對身邊的丫鬟說道,"若是家學已經下課,就讓他即刻過來。"
"是。"丫鬟應聲退下。
太夫人坐在榻前的圈椅上,目光在昏迷的陸氏和低頭不語的陸青嵐之間來回逡巡。屋內的氣氛越發壓抑,連呼吸聲都顯得刺耳。
此時的承恩堂,仿佛一個即將爆發的火藥桶,只等一個火星,就會轟然炸開。而這個導火索,或許就是即將到來的蕭慕言。
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眾人的心不約而同地提了起來。
陸氏醒來時,映入眼簾的是太夫人冷若冰霜的面容。窗外的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紗簾灑進來,卻驅散不了屋內凝重的氛圍。
她慌忙要撐起身子,卻被太夫人一個冷冽的眼神壓了回去。
"躺著吧,你這幅病怏怏的樣子,起來作甚。"太夫人的嗓音低沉,語氣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。
陸氏僵硬地躺在榻上,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角。屋內沉默了片刻,只聽得見外頭庭院里傳來的細碎腳步聲。
太夫人緩步在屋內踱著步子,青石板在她腳下發出輕微的響動。忽然,她停下腳步,凌厲的目光直直射向陸氏:"韓氏說,你是被言哥兒氣暈的?"
這句話像一把利劍,直直刺向陸氏的心口。她下意識攥緊了被角,指節泛白。雖說對蕭慕言方才的忤逆心有不滿,但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,哪容得別人說他半句不是。
"大嫂誤會了..."陸氏強壓下心頭的不適,聲音略顯虛弱,"阿言沒說什么,是我身子不好......"
"慈母多敗兒。"太夫人冷哼一聲,轉身走到窗前。陽光透過紗簾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"你這般護著他,只會害了他。"
陸氏咬著下唇不語。
"將來這定北侯府的基業要落在他手上,"太夫人繼續道,聲音漸漸嚴厲,"若是個不孝子,如何能服眾?"
陸氏臉色愈發蒼白。她太了解太夫人的性子,這位老人家最重規矩,最恨忤逆之事。一想到太夫人可能會因此責罰蕭慕言,她心里就揪得難受。
"我已讓人去請言哥兒和柔姐兒來了。"太夫人轉過身,目光淡淡地掃過陸氏驚慌的面容,"當面對質,也好讓我這個老婆子看看,到底是誰的錯。"
陸氏心頭一緊。她太清楚這是什么意思了——這分明是給蕭清柔出頭的機會。一旁的丫鬟陸青嵐低著頭,大氣都不敢出,仿佛連呼吸聲都能驚擾到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。
與此同時,書房外。
"小姐,太夫人請您去承恩堂。"瑤璟匆匆趕來,額角還帶著細密的汗珠。
蕭清柔正在習字,聞言擱下毛筆,眸中閃過一絲了然。她向夫子告罪后,便起身往承恩堂去。
庭院長廊上,她遇到了同樣被喚來的蕭慕言。少年低著頭,神色郁郁。
"怎么回事?"蕭清柔放緩腳步問道。
蕭慕言抿著唇,眼中帶著幾分委屈:"我和母親說了幾句話,她就...就暈過去了。大伯母剛好在場。"
"所以你頂撞了母親?"蕭清柔蹙眉。
"我只是不想理會陸表姐!"蕭慕言聲音里帶著幾分不甘,"母親就訓斥我。大伯母說得沒錯,她為了外人,連親生兒子也不要了。"
蕭清柔輕嘆一聲:"且先進去吧。無論祖母說什么,你都不可再頂撞。"
承恩堂內,氣氛凝重得仿佛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。
"過來!"太夫人一見兄妹二人進門,便沉著臉喝道。
蕭慕言縮了縮脖子,低著頭站在堂中。
"言哥兒,你來說,今日到底怎么回事?"太夫人的目光緊緊盯著他。
"是...是孫兒不孝,氣母親暈倒,"蕭慕言聲音發顫,"祖母要罰就罰吧。"
太夫人的神色稍緩:"你向來是個好孩子,定有緣故。說吧,祖母給你做主。"
陸氏急了,連連朝蕭慕言使眼色,生怕兒子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。然而不等蕭慕言開口,蕭清柔已經上前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