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一陣陰風從窗縫里鉆出來。我打了個寒戰,卻死死盯著里面的情況。只見男人的身體猛地弓起,一團模糊的影子從他身上升起。
“現身吧。”姥姥的聲音沉穩有力。
那團影子在空中盤旋,漸漸凝聚成一條巨大的蟒蛇虛影。它昂著頭,吐著信子,目光陰冷地盯著姥姥。
我屏住呼吸,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。姥姥和那條蟒蛇對視著,誰也不肯先低頭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。
就在這時,一只手搭在我肩上。我嚇得差點叫出聲,回頭一看,是姥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后。
“調皮。”他輕聲說,拉著我往外走,“這種事不是你該看的。”
回到姥爺屋里,一邊舔著姥爺給的冰棍,一邊聽著外面傳來的動靜。夏日的暑氣還未散去,屋里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,只有這支冰棍帶來一絲清涼。
“時兒,別往外跑。”姥爺輕聲提醒我,他坐在藤椅上,手里搖著蒲扇。
我點點頭,繼續專注地對付手里的冰棍。
“姥爺,那個人好可憐啊。”我想起那個渾身爆皮的男人,不由得說道。那人渾身發紅,像是被火燒過一樣,走路時痛得直哆嗦。
姥爺放下蒲扇,摸了摸我的頭發:“傻丫頭,你姥姥會幫他的。你姥姥的本事,整個縣城都知道。”
屋外傳來一陣喧鬧,我聽到太姥在喊人搬東西。我忍不住好奇,躡手躡腳地溜到窗邊。只見院子中央擺著一把紅漆木椅,那個男人坐在上面,頭上蒙著大紅布。姥姥手持鈴鐺,在他面前來回走動,嘴里念念有詞。
我悄悄溜出門,躲在太姥身后。
院子里的氣氛越發凝重,連蟬鳴都安靜了下來。姥姥突然大喊一聲:“上天地碗!”
我看著太姥麻利地擺上三張方凳,每張凳子上放一個白瓷碗,碗里裝滿五色豆子。姥姥點燃七根香,在院子四角跪拜。香煙裊裊升起,在暮色中格外顯眼。
這是在拜七星,我知道。太姥說過,要讓北斗七星給地仙兒立堂口。我偷偷數著姥姥的步子,看她繞著院子走了七圈。
接著姥姥開始踏罡步,一邊敲著手鼓一邊唱起了歌謠。那歌詞古怪又有趣,什么“天上一只鳥,地下一只貓”,聽得我直想笑,但被太姥瞪了一眼,只好忍住。
夜色漸深,院子里只剩下幾盞油燈搖曳。姥姥的身影在燈光下忽明忽暗,顯得格外神秘。她手中的鈴鐺聲越來越急促,突然一聲厲喝:“敢開口嗎!”
“大爺有啥不敢!”椅子上的男人聲音陡然變得洪亮,完全不像之前那副病懨懨的樣子。
我看到那女人嚇得一哆嗦,太姥連忙安慰她:“別怕,是仙兒上身了。這是好事。”
姥姥一把扯下男人頭上的紅布。我驚訝地發現,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此刻雙目圓睜,精氣神十足。他的眼神變得凌厲,嘴角掛著一絲不屑的笑。
“望仙山上一輪月,何處高峰,自有山中洞府!”姥姥冷聲問道,手中的鈴鐺一刻不停。
男人猛地跳上椅子,姿態狂放:“日出東方碧霞山,我可是玉蓮門下的嫡傳弟子,麾下萬千精銳,聲威赫赫!”他的聲音粗獷,與平時判若兩人。
我看得入迷,這比電視里演的還精彩。姥姥卻怒目而視:“好大的口氣!我青娘娘堂口遍地,玉蓮也只是我左膀右臂,豈容你這后輩在此撒野!”
空氣仿佛凝固了,我屏住呼吸,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么。院子里的油燈忽明忽暗,投下詭異的影子。
沒想到那男人一聽這話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,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。椅子被他帶倒在地,發出刺耳的聲響。“青娘娘?哈!別拿這個來壓我,我修行三千年,還輪不到你在這擺譜!”
他這一蹦可不得了,直接從姥姥頭頂飛過,“砰”地一聲落在供桌上。桌上的香爐和貢品被震得東倒西歪,一股濃郁的香火味彌漫開來。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,不由得后退了幾步。
“引靈!”姥姥一聲令下,太姥姥立刻會意,麻利地從香爐旁取出三根香,點燃后高聲喊道:“大神開請!”香煙裊裊升起,在空氣中劃出幾道優美的弧線。
姥姥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三根煙,對著香火猛吸一口。煙霧在她周身繚繞,隨即她開始念起了咒語。那些咒語像是某種古老的語言,聽在耳中既陌生又熟悉。
我的眼睛突然開始發癢,忍不住伸手揉了揉。當我再次睜開眼時,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。原本的姥姥竟然變成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,身著華麗的長裙,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。而那個爆皮男人則變成了一個身穿黑甲的大漢,威風凜凜。而周圍似乎還出現了很多模模糊糊的人影。
我好奇地用手遮住一只眼睛,再放下,景象又恢復如初。這種奇妙的體驗讓我忍不住多試了幾次,就像在看一場神奇的變戲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