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告訴我這棵這棵樹上有多少葉子,明早飯前答對了,你就可以留下來。”舅老爺說著,轉身走到書案前,開始研墨。
我歪著頭看著那棵樹:“我為什么還留在這兒??”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晃,像是在向我打招呼。
“因為這里有很多好玩的東西。”舅老爺頭也不抬地說道,“但你得先回答對問題。”
姥姥站在門口,急得直跺腳:“大哥,這題太難了,她才八歲啊!這么多葉子,大人都數不清楚。”
我沒理會姥姥的擔心,轉身跑到院子里玩去了。和泥巴、堆小山、抓螞蚱,自得其樂。太陽漸漸西斜,晚霞染紅了半邊天。
夜里,我躺在鋪著書的小屋里,困得直打哈欠。姥姥一直在嘆氣,讓我去數樹葉。月光從窗戶照進來,給屋子蒙上一層銀色的光暈。
“姥,我要睡覺......”我蹭著被子,眼皮打架。房間里飄著淡淡的墨香,讓人昏昏欲睡。
“時兒啊,這可是關系到你前程的大事。”姥姥坐在床邊,輕聲說道,“要不姥姥幫你數?”
我翻了個身,把臉埋在被子里:“明天再說吧......”
第二天一早,香噴噴的粥味把我喚醒。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進來,在地上畫出一個個明亮的方格。
“時兒,這棵樹上能有多少葉子啊,數都數不過來?”舅老爺坐在八仙桌旁,手里端著茶碗問道。
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走到樹前,二話不說就是一腳。
“啊!”姥姥驚叫出聲,茶碗差點掉在地上。
我又踢又踹,使出渾身解數,直到樹葉全部掉光。滿地都是綠色的葉子,像是下了一場特別的雨。
“樹上一片葉子都沒有了!”我得意地宣布,拍了拍手上的灰塵,“可以吃飯了吧?”
舅老爺放下茶碗,開懷大笑:“好一個機靈鬼,吃飯吧。”
姥姥還在心疼那棵樹,但我已經端起了碗,開始狼吞虎咽。粥是紅豆的,甜絲絲的,特別好吃。
“慢點吃,沒人跟你搶。”姥姥心疼地說,給我夾了一塊咸鴨蛋。
舅老爺看著我,眼中閃過一絲欣慰:“有時候,解決問題的方法,未必要按常理出牌。時兒,你很特別。”
我含著滿嘴的粥,不解地看著他。特別?我只是想快點吃飯而已。
“大哥,這樹...這樹不會被時兒給弄死了吧?”姥姥靜靜杵在原地,看著滿地的樹葉,眉頭緊鎖,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。
舅老爺倚在門框上,目光在院子里掃視了一圈,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,“無妨,先吃飯吧。”
姥姥應了一聲,卻遲遲沒有動作。她坐到桌前,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,“大哥,那時兒這算是過了第一關了吧...”聲音里帶著幾分試探。
我正想開口說話,卻被一陣風吹得打了個噴嚏。院子里的樹葉被風卷起,在空中翻飛,像是一群歡快的小精靈。
“時兒。”舅老爺突然轉頭看向我,目光深邃得讓人看不透,“你最愛吃什么?”
我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:“冰棍和糖葫蘆!”說完,我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,仿佛那甜滋滋的味道已經在舌尖跳躍。
舅老爺微微頷首,目光轉向姥姥,“第二個考驗是這樣的——我在死人灣的一座墳上插了串糖葫蘆,子時讓時兒去取回來就行。”
“我這就去!”我一聽就興奮得跳了起來,椅子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“你給我坐下!”姥姥一把拽住我的衣角,力道大得讓我一個趔趄,“大哥,讓時兒大半夜去死人灣,那地方全是無主的孤墳啊!”她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慮。
“她要是害怕,可以不去。”舅老爺語氣平淡,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姥姥連連搖頭,額頭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,“不是怕不怕的問題。這孩子膽子是大,可她剛得罪了黑鳥,這時候去死人灣,不是自投羅網嗎?”
“那就看她有沒有本事拿到想吃的糖葫蘆了。”舅老爺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,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。
“大哥,要是黑鳥纏上她,或者在她身上作祟,這孩子非得出事不可...”姥姥急得直跺腳,臉上的擔憂清晰可見。
舅老爺抬手制止了姥姥的話,“如果她能完成,我就收她為徒。”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,激起了一圈漣漪。
“那...就只有這兩個考驗嗎?”姥姥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。
“三個。”舅老爺嘴角微揚,眼底閃過一絲深意,“第三個暫且不急。”
姥姥轉頭看我,眼里滿是擔憂,“時兒,你真愿意半夜去死人灣拿糖葫蘆?”
“愿意!”我眼睛發亮,清粥寡水的日子實在難熬,我想吃點甜的。
“可是那里...晚上又黑,還有黑鳥,說不定還有蛇...”姥姥的聲音越說越小。
“我就要吃糖葫蘆!”我固執地重復著,仿佛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。
見我態度堅決,姥姥只好點頭,“那你一定要快去快回,別在路上耽擱,拿了東西就跑回來,回來再吃!”
“知道了!”我乖巧地應著。
我記得小時候在院子里玩時,吃糖葫蘆不小心摔了一跤,那根簽子差點扎進喉嚨。從那以后,我就學乖了,總是把山楂摘下來吃。那酸甜的滋味至今還留在記憶里,讓人回味無窮。
整天我都在院子里玩耍。太陽漸漸西斜,金色的光芒灑在院子里,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。我玩夠了泥巴,就去逗弄那些姥姥說是樹葉的小魚。我怎么看那些都不像樹葉,五彩斑斕的,漂亮極了。我老想抓住它們,可每次都是弄得滿身水也抓不著。
那些“樹葉”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,有時像是金色的魚鱗,有時又像是彩虹的碎片。我伸手去抓,它們卻總是從指縫間溜走,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。
姥姥在院子里忙進忙出,打掃房子,照料菜地。她時不時地看我一眼,眼神里既有擔憂,又有一絲無奈。我知道她在擔心什么,但我更在意那串糖葫蘆。
倒是一整天沒見到舅老爺的影子。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,連腳步聲都聽不見。
我猜他肯定去給我弄糖葫蘆了?可為什么要把糖葫蘆插在死人灣呢?這個問題我想不明白。死人灣那地方,平日里連大人都不愿意去,更別說是晚上了。
太陽漸漸西沉,暮色四合。院子里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,那些五彩斑斕的“樹葉”也漸漸隱去了蹤影。我坐在臺階上,看著天邊最后一抹晚霞,心里既期待又有些躁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