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呼嘯，雪花紛飛。天地間一片蒼茫，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紗。

孫青山帶著一行人，駕著爬犁離開了松樹寨。寒風刮得他臉頰生疼，但他的目光依然堅定地望向前方。身后不遠處，四五十個村民也聚在一起，拉著十來輛爬犁浩浩蕩蕩地出發了。

“這幫人倒是有點意思。”孫青山望著身后的隊伍，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弧度。

十二頭驢拉著爬犁，這陣仗確實不小。松樹寨哪來這么多驢？顯然是從鄰近的屯子借來的。寒風中，驢鈴的聲音清脆悅耳，隨著隊伍的前進，在山野間回蕩。

“青山哥，他們跟著咱們干啥？”小柱搓著凍得通紅的手，湊到孫青山身邊小聲問道。

“讓他們跟著吧。”孫青山瞇起眼睛，望著遠處的雪山，“山里頭危險，多幾個人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
歐德勝駕著爬犁，不時回頭看看后面的隊伍：“這事兒很快就會傳開，用不了幾天，周圍的屯子都得效仿。”

孫青山點點頭。以前大家都怕深山里的猛獸，現在發現抱團進山也不是什么難事。不過這些與他無關，他們今天的目的地是黑熊坡。

“那地方可不太平。”歐德勝壓低聲音說，“聽說里面至少有幾百頭野豬，連老獵人都不敢輕易進去。”

孫青山神色凝重：“所以咱們從外圍繞過去。即便是我，也不敢貿然闖入黑熊坡深處。”

雪地上，爬犁劃出兩道長長的痕跡。一路上，不時能看到成群的野豬。大的群落十幾二十頭，小的也有六七頭。這會兒野豬都在山窩子里躲風睡覺，即便是烏云和雷霆的叫聲傳來，也懶得理會。

“這幫家伙，睡得真香。”小柱看著遠處的野豬群，不由得咧嘴一笑。

“小點聲。”孫青山輕聲提醒，“別打擾它們休息。”

穿過黑熊坡，眼前是連綿起伏的蛇膽山。這里的野豬比黑熊坡還多，都是沖著這里的天然屏障來的。積雪覆蓋下的山坡上，隨處可見野豬拱過的痕跡。

“青山哥，這里的野豬怎么這么多？”小柱緊張地抓著爬犁的邊緣。

孫青山安撫道：“放心，它們現在都在睡覺，不到太陽曬到屁股，絕不會起來。”

過了蛇膽山，一片廣闊的浮煤潭出現在眼前。寒冬時節，浮煤潭結了厚厚的冰，倒是方便了他們趕路。

“青山兄弟，你說的寶藏到底在哪？”歐德勝終于忍不住問道，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。

“德勝大哥聽說過鹿脫角嗎？”

“這個我當然知道。”歐德勝眼睛一亮，“以前不少人都在找鹿脫角的地方，可惜都沒找到。前些年我還見過馬鹿在這附近活動，沒幾天它的老角就不見了。”

“青山哥，咱們找鹿脫角干什么？”小柱撓著頭問，“要鹿角的話，春天抓鹿割鹿茸不就行了？”

孫青山解釋道：“鹿脫角可以熬制鹿角膠，是難得的補品。完整的鹿脫角還能做工藝品，在國外很受歡迎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小柱恍然大悟，“那得值不少錢吧？”

歐德勝接過話頭：“當年土產公司來收購鹿脫角，生產隊還組織過人進山找，可惜一無所獲。”說著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孫青山一眼，“青山兄弟，你是怎么發現的？”

“我是偶然發現的。”孫青山指著前方的山谷說，“就在那里。”

大雪封山，反倒方便了他們穿過浮煤潭。這片浮煤潭方圓有好幾里，但對著羊角峰直行就能找到山谷。寒風呼嘯中，爬犁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跡。

“這地方真夠偏的。”歐德勝感嘆道，“難怪這么多年沒人發現。”

穿過茂密的林木和灌木叢，眼前豁然開朗。一道銀色的瀑布從羊角峰上傾瀉而下，落入清澈的水潭，溪流蜿蜒流向遠方的浮煤潭。即便是在寒冬，瀑布也沒有完全結冰，水流聲清脆悅耳。

“太美了。”小柱不由得感嘆，“這地方跟仙境似的。”

“這就是青云山谷。”孫青山說，“鹿群選擇這里脫角，就是因為有浮煤潭的天然屏障。”

歐德勝仔細打量著四周：“這里確實是個好地方，地形隱蔽，又有水源，難怪鹿群會選在這里。”

“咱們得抓緊時間了。”孫青山看了看天色，“太陽要落山了，得在天黑前找到鹿脫角。”

三人分頭行動，在山谷中搜尋。積雪下，時不時能看到鹿的足跡。這些痕跡有新有舊，顯然鹿群經常出沒于此。

山谷不大不小，面積與松樹寨相仿。寒風呼嘯著穿過山間，卷起漫天飛雪，將大地染成一片純白。

孫青山站在山谷入口，目光在四周緩緩掃過。這里的樹木與外面截然不同，雖然粗壯，卻都橫向生長，形成了一道奇特的自然景觀。枝干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，在寒風中微微搖晃。

“這些樹，”孫青山瞇起眼睛，手指輕輕撫過粗糙的樹皮，“現在看著不起眼，再過幾十年可就是寶貝了。”

小柱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，跺著腳四處張望：“青山哥，鹿脫角到底會在哪兒呢？這鬼天氣，冷得我骨頭都快散架了。”

孫青山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蹲下身子，撥開腳邊的積雪。雪層下露出幾根枯萎的灌木，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，隨后站起身，指了指周圍厚厚的積雪。

“都在雪下面，你們去找找樹下和灌木叢旁邊。”他頓了頓，轉向歐德勝，“德勝叔，咱們先找個安營的地方。”

“好嘞！”小柱應了一聲，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鐵鍬就要動手。

“等等！”歐德勝突然伸手攔住了他，目光死死盯著遠處，“你們看那邊！”

所有人的視線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。在山谷深處，一道銀白色的瀑布從懸崖上傾瀉而下，水流在寒風中凝結成晶瑩的冰柱。瀑布下的懸崖峭壁處，因為常年水汽的緣故沒有積雪。那里密密麻麻地生長著枝丫狀的“灌木”，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