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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報答

“一生太長了。”柳韻微微一笑,目光若有所思地瞥向一旁的小霸王,“不如,你陪玉清一起讀書如何?”

“什么?”小霸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,瞬間炸毛,“我不要!憑什么要和他一起讀書?”

“我愿意!”褚承澤卻毫不猶豫地應(yīng)下,聲音堅(jiān)定。

柳韻看著炸毛的小霸王,心中暗笑。這孩子從小被寵壞了,若是放在外頭讀書,指不定會學(xué)些什么歪門邪道。有褚承澤這樣的好榜樣在身邊,倒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“我還沒答應(yīng)呢!”小霸王氣呼呼地把身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扔,面色漲紅,“你們憑什么替我做決定?我又不是你們養(yǎng)的狗!”

雨聲中,這句話顯得格外刺耳。柳韻的臉色沉了下來,但很快又恢復(fù)如常。

“你看看承澤,再看看你。”柳韻嘆了口氣,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,“若是你能有他一半懂事,我們也不至于天天針鋒相對。”

“哼!”小霸王別過頭去,眼中閃過一絲受傷,“你就是偏心,對他好,對我壞!從你進(jìn)門那天起就是這樣!”

話音未落,褚承澤突然轉(zhuǎn)身,作勢要給褚玉清下跪。這一舉動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,小霸王連忙往后退,一個不留神撞進(jìn)了柳韻懷里。

溫暖的觸感讓他愣了一下,隨即像被燙到般跳開。他的耳根微微發(fā)紅,眼神閃躲著不敢看柳韻。

“大丈夫豈能輕易屈膝。”柳韻拉住褚承澤,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,“堂堂七尺男兒不該隨意跪地。”

“可是...”褚承澤紅了眼眶,聲音哽咽,“我只想讓我娘活著。我什么都愿意做,只要能救我娘。”

這句話像一把刀,狠狠地戳進(jìn)了小霸王心里。他從小沒了娘親,對母愛沒什么概念。可看著褚承澤哭紅的眼睛,他突然有些動搖了。那種為了母親不惜一切的感覺,讓他心中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。

雨聲漸小,廊下的空氣也清新了幾分。柳韻看了眼小霸王,故意道:“算了吧。這孩子壓根就不會認(rèn)真讀書上進(jìn),還不如把他腿打斷來得容易。”

這話一出,小霸王的倔強(qiáng)頓時土崩瓦解。

“誰說的!”他梗著脖子道,眼中閃過一絲慌亂,“我...我讀就是了!但不是因?yàn)榕履悖俏易约合胱x!”

柳韻嘴角微微上揚(yáng)。這個小霸王,終于被她拿下了一城。

青紅很快帶回了消息,說已經(jīng)派人去請御醫(yī)了。褚承澤跪在地上連連叩首,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
“起來吧。”柳韻扶起他,“去換身干凈衣服,明天就和玉清一起去書房讀書,為西院的考試做準(zhǔn)備。”

褚承澤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向小霸王投去感激的目光。

兩人被青紅拉著往內(nèi)室走。

內(nèi)室里燃著炭火,暖意融融。兩個大木桶并排擺著,熱氣騰騰的水面上飄著幾片菖蒲葉。

“小公子,請脫衣服。”青紅笑著說。

褚玉清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被帶到了浴室。他下意識地看向褚承澤,只見對方正笨拙地解著衣帶,露出瘦得幾乎能數(shù)清肋骨的身子。

那具單薄的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,有些已經(jīng)結(jié)痂,有些還泛著青紫。褚玉清的心猛地揪了一下,喉嚨發(fā)緊。

“這些傷......”他剛開口,就看見褚承澤慌亂地把自己裹進(jìn)浴巾里。

“沒什么。”褚承澤低著頭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“以前不小心摔的。”

褚玉清咬著嘴唇,心里翻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他從小嬌生慣養(yǎng),連摔個跤都會有一堆人心疼地圍上來,哪里見過這樣的傷痕?

直到被按進(jìn)浴桶里,他還在想著那些傷痕。溫?zé)岬乃靼眢w,他卻覺得心里涼颼颼的。

“怎么會把手弄成這樣?”他看著褚承澤布滿凍瘡和老繭的手,忍不住問道。

褚承澤愣了一下,下意識把手縮進(jìn)水里,沒有說話。那雙手粗糙得不像是個十歲孩子該有的。

“是不是有人欺負(fù)你?”褚玉清立刻轉(zhuǎn)頭質(zhì)問身后的旺子,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意。

旺子連忙解釋:“小公子誤會了,澤公子是在市井長大的,下人少,免不了要干些粗活,冬天也要洗衣砍柴......”

褚玉清沉默了。

水汽氤氳中,他看著褚承澤瘦削的背影,心里泛起一陣酸澀。他從小錦衣玉食,哪里知道還有人需要在寒冬臘月里干活?哪里知道有人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?

柳韻站在屏風(fēng)外,聽著里面的對話,嘴角微微揚(yáng)起。這個小霸王,終究還是個善良的孩子。

沐浴過后,兩個孩子換上了嶄新的衣裳。褚承澤的新衣明顯寬大了些,但總比之前那身破舊的好。

“去用膳吧。”柳韻說著,領(lǐng)著兩個孩子往膳廳走。

一路上,褚玉清時不時偷瞄褚承澤幾眼。他發(fā)現(xiàn)這個瘦弱的兄長走路時總是低著頭,像是怕驚擾了誰似的。

膳廳里已經(jīng)擺好了飯菜,香氣四溢。褚承澤站在桌邊,手足無措地看著這一桌豐盛的菜肴。

“坐。”柳韻指了指椅子。

褚承澤猶豫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坐下。褚玉清注意到他的動作很輕,像是怕弄壞了這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椅子。

“吃吧。”柳韻說著,給兩個孩子各夾了一筷子菜。

褚承澤拿起筷子的手微微發(fā)抖,動作笨拙地夾著菜,像是從未用過這樣精致的餐具。褚玉清看在眼里,心里又是一陣難受。

“這個好吃。”他主動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褚承澤碗里,“你嘗嘗。”

褚承澤愣了一下,眼眶有些發(fā)紅:“謝...謝謝。”

柳韻看著這一幕,眼底閃過一絲欣慰。。

飯后,御醫(yī)也到了,幾人去了褚承澤娘親的院子。

柳韻站在紫姨娘的院門外,聽著府醫(yī)的診斷。院落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,幾只麻雀在屋檐下嘰嘰喳喳,襯得這個初夏的午后格外寂靜。

“癆病來勢洶洶。”御醫(yī)捋著胡須,語氣沉重,“想要治愈,非良藥不可。這病若是拖延,怕是...”

褚承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。因癆病而死的人,他見得太多了。那些畫面至今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——干瘦的面容、嘶啞的咳嗽聲、血跡斑斑的手帕。每一幕都像是一把刀,狠狠地剜在他的心上。

“為何老夫人在府中時不說?”柳韻蹙眉。以老夫人的性子,斷不會見死不救。她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,最后定格在褚承澤身上。

少年閉了閉眼,聲音低沉:“娘說...與其白白耗費(fèi)老人家的心血,倒不如讓奶奶心里難受,好將我接到身邊教導(dǎo)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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