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予歡，快來看這個！”蘇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
她走到蘇蕓身邊，只見好友正癡迷地盯著展柜里的一疊云紋紙。紙張呈現出淡淡的米黃色，紙面上的水紋如行云流水，細膩優美。

“這紙也太美了，”蘇蕓贊嘆道，“你說古人是怎么想出這種工藝的？每一張都像是一幅天然的山水畫。”

沈予歡看著好友著迷的模樣，嘴角微揚，“要不要我送你一刀？”

“你在開玩笑吧？你有嗎？”蘇蕓轉過頭，難以置信地看著她，“再說，這種珍貴的古紙，怎么可能說送就送？”

“沈小姐還是不要說這種外行話了。”一道帶著譏諷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。韓雅蕓不知何時走到了她們身邊，一襲淡紫色旗袍襯得她氣質優雅，只是那雙眼睛里卻帶著幾分輕蔑，“這可是唐代的云紋紙，早已失傳多年。就算是我爺爺奶奶這樣的國學大家，也找不到未使用過的云紋紙。”

“是嗎？”沈予歡挑了挑眉，語氣平淡，“可我恰好就有。”

韓雅蕓正要反駁，一道清冷的聲音適時響起。

“確實如此，展柜里的云紋紙，就是從沈小姐那里換來的。”楚聞晏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身后，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，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。

韓雅蕓臉色瞬間變得煞白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。她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襟，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。

“楚總，”楚聞晏看向沈予歡，桃花眼中帶著笑意，“以我朋友的立場，能否優先購買？”

“抱歉，我沒打算賣。”沈予歡聳了聳肩，語氣輕松，“不過可以送蕓蕓一刀。”

楚聞晏無奈地搖頭，這個小姑娘總是能讓他束手無策。他的目光在沈予歡臉上停留了片刻，似乎想說些什么，卻又欲言又止。

展廳里突然響起一陣騷動，“嚴老師來了！”

韓雅蕓立刻挺直了腰背，眼中閃過一絲得意。她快速整理了一下發型，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尋著什么。但當她轉頭想要尋找楚聞晏時，卻發現對方已經大步走到了嚴墨軒身邊。

嚴墨軒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，但精神矍鑠。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唐裝，手中握著一把檀木折扇，整個人透著一股儒雅之氣。

“評選結果出來了，”嚴墨軒笑呵呵地說，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，“我們選出了三幅最好的作品。”

展廳里頓時安靜下來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等待著結果的宣布。

韓雅蕓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絲帕，偷偷瞥了一眼楚聞晏的方向，卻發現對方正專注地看著嚴墨軒，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。

沈予歡站在原地，神色平靜。她的目光落在展柜里的那疊云紋紙上，思緒卻不知飄向了何方。

蘇蕓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，小聲說道：“予歡，你說會不會......”

話還沒說完，嚴墨軒的聲音就再次響起。老人家捧著韓雅蕓的習作，目光在紙面上細細流連。紙張上的小楷工整有致，一筆一畫都透著書香門第特有的韻味。他不由得想起韓家幾代人的書法造詣，眼前這個年輕女孩確實繼承了家族的天賦。

“韓同學的基本功扎實，筆畫有力，落筆沉穩。”他放下紙張，語氣溫和中帶著幾分贊許。

韓雅蕓微微抬起下巴，這樣的評價她早已習以為常。從小到大，她的書法總能得到長輩們的認可。然而此刻，她的目光中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。

“嚴老師......”她猶豫片刻，還是鼓起勇氣開口，“我想向您請教行書，不知道能否拜您為師？”

嚴墨軒眉頭微蹙，顯然沒料到這樣的請求。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韓雅蕓臉上停留。“令尊的行書造詣非凡，老朽實在不敢獻丑。況且年事已高，精力有限......”

韓雅蕓攥緊了裙角，指節微微發白。她早就料到會被拒絕，可真正聽到這些話，心里還是涌上一陣苦澀。

“嚴老師最近......”她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，“新收了什么學生嗎？”

嚴墨軒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沈予歡。他的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笑容，“予歡，有興趣跟我學書法嗎？”

“為什么？”兩個女孩幾乎同時脫口而出。

沈予歡一臉茫然，而韓雅蕓則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尷尬。

“你一直在我直播間學習，我們之前有過合作，印象很深。”嚴墨軒解釋道，眼角的笑紋更深了幾分。

沈予歡在心里暗自發笑。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哪里是記得她這個人，分明是對她那套文房四寶念念不忘。她故意裝作天真的樣子，“嚴老師記性真好呢。”

“你那套文房四寶實在讓人難忘啊！”果不其然，嚴墨軒立刻來了精神，眼睛放光，“尤其是那支司馬筆，箱子里剩下的八塊墨條，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。”

沈予歡忍不住揚起嘴角，“嚴老師要是有空，隨時可以來我店里欣賞。”

“那太好了！我時間很充裕。”嚴墨軒迫不及待地說，完全忘記了剛才推辭時說的“精力有限”。

一旁的楚聞晏適時開口，“既然如此，不如先把拜師禮辦了？”

“對對對。”嚴墨軒連連點頭，轉向沈予歡，“小丫頭，你考慮得如何？”

沈予歡沒有立即答應，而是謹慎地問道：“拜師后具體怎么上課？有什么要求嗎？”

嚴墨軒見她如此認真，心中升起幾分逗趣的心思，“既然拜師，自然要勤學苦練。我要求很簡單，就是要筆不離手，天天練習。”

“那恐怕不行。”沈予歡想都沒想就搖頭。

“這是為何？”

“我還要工作養家糊口呢。”沈予歡一臉認真，“總不能為了練字就餓死自己吧？”

嚴墨軒被她逗笑了，“那白天你上班，晚上抽時間練字如何？”

“那更不行！”沈予歡立刻擺手，“熬夜傷身，我可不想英年早逝。”說著，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養生之道，從早晨起床后第一杯溫水，到晚上睡前泡腳的水溫，事無巨細地列舉著各種注意事項。

楚聞晏饒有興致地看著她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，“聽起來你似乎有過經歷？”

沈予歡回給他一個滄桑的眼神，“差點猝死。”

嚴墨軒聽著她的話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“難怪你的字里能透出那份灑脫，原來是經歷過生死。”

“都是您指導得好。”沈予歡謙虛地說，隨即提出建議，“要不這樣，您布置作業，我完成后帶來給您檢查？作為一個剛起步的創業者，時間確實緊張。”

“創業？”謝之遠忍不住插嘴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視，“開個小超市也好意思叫創業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