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意漸漸襲來，秦望溪的呼吸逐漸平穩。
夢中，她看見自己站在一片血腥的戰場上。周圍尸橫遍野，殘肢斷骸散落一地。遠處，無數利箭如蝗蟲般遮天蔽日，帶著尖銳的呼嘯聲襲來。
秦望溪看到父親站在尸山之上，奮力廝殺。她想要呼喊，卻發不出聲音。她拼命地奔跑，想要靠近父親，卻總是差那么一步。
就在利箭即將射中父親的瞬間，秦望溪猛然驚醒。她大口喘息，額頭上布滿冷汗。窗外，天色已經微亮。
秦望溪努力平復心中的波瀾。她起身梳洗，換上一身素雅的衣裳。鏡中的少女，眉宇間透著堅毅。
"大姑娘，該用早飯了。"夏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。
秦望溪應了一聲，整理好衣襟走出房門。
用過早膳后，秦望溪吩咐夏杏："去請肖若海過來。"
不多時，肖若海來到清輝院。他行禮后，低聲道："大姑娘有何吩咐？"
秦望溪沉吟片刻，開口道："若海，西陲之行不容有失。我需要你調查一些事情。"
肖若海微微一怔，隨即鄭重點頭："大姑娘請說。"
"首先，查清楚齊忠的底細。"秦望溪壓低聲音，"他雖是祖母的人，但我總覺得有些蹊蹺。其次，關于裴智遠之死，我需要更多細節。"
肖若海眉頭微皺："大姑娘懷疑裴智遠之死另有隱情？"
秦望溪輕輕搖頭："不敢妄下定論，但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。另外......"她頓了頓，"派人調查楚王近日的動向。"
肖若海神色凝重地點頭："屬下明白了。定當盡快查清這些事。"
"去吧，小心行事。"秦望溪揮手示意肖若海退下。
待肖若海離開后，秦望溪站在窗前，目光遠眺。
"爹爹......"秦望溪輕聲呢喃，她深吸一口氣，收斂心神。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，她還有太多事情要做。
夏杏輕步走來："大姑娘，三姑娘來了。"
秦望溪立于窗前，凝視著院中搖曳的垂柳。春日的暖陽透過窗欞，在她蒼白的面容上投下細碎的光影。
"長姐，您當真要隨太子出征西陲嗎？"秦錦稚輕聲問道，眼中滿是擔憂。
秦望溪轉頭看向妹妹，眸中閃過一絲復雜。"此去西陲，兇險難料。但我別無選擇。"
秦錦稚欲言又止，終是將心中顧慮說出："長姐身子還未痊愈，如此遠行..."
"無妨。"秦望溪打斷道，"我自有分寸。"
話音未落，夏杏匆匆入內，稟報道："大姑娘，太子殿下派人送來了補品。"
秦望溪微微頷首，示意收下。
"錦稚，去準備一下，待會兒陪我出門。"
待秦錦稚退下，秦望溪喚來夏杏："去叫廖寧來。"
不多時，廖寧匆匆趕到。秦望溪轉身，目光如炬："查一查太子身邊的人，尤其是跟隨他南下的幕僚。還有，繼續監視忠勇侯府。"
廖寧微微一怔，隨即領會其意："屬下明白。"
秦望溪重新坐回梳妝臺前。她輕撫父親留下的玉佩，心中傷感。
"大姑娘，您當真要女扮男裝嗎？"夏杏為她梳發時輕聲問道。
秦望溪微微一笑："這是最好的辦法。便于行事。"
"只是委屈您了。"夏杏嘆息道。
秦望溪搖頭："為秦家掙功績，這點委屈算什么。"
"夏杏，準備一下，明日我們就要啟程南下。"
"這么快？"夏杏驚訝道。
秦望溪點頭："時不我待。"
次日清晨，秦望溪換上一身男裝，將長發高高束起。鏡中人眉目如畫，卻多了幾分英氣。
"大姑娘..."夏杏欲言又止。
秦望溪擺手："從今日起，你喚我少爺便是。"
正說著，秦錦稚匆匆趕來："長姐，祖母喚您過去。"
秦望溪眉頭微蹙，隨即舒展。她整理衣冠，大步向祖母院落走去。
"望溪來了。"長公主坐在主位上，目光如炬。
秦望溪躬身行禮："孫女見過祖母。"
"坐吧。"長公主揮手示意，"你當真要隨太子出征？"
秦望溪點頭："孫女已決定。"
長公主嘆息一聲："你可知此去兇險？"
"孫女心中有數。"秦望溪正色道，"但為查明父兄之死，孫女別無選擇。"
長公主沉默良久，終是開口："也罷。既然你已決定，老身也不便阻攔。只是..."
她從杜嬤嬤手中拿過一把精致的匕首，遞給秦望溪："此物乃先帝所賜，你帶在身上，可做防身用。"
秦望溪接過匕首，心中一暖："多謝祖母。"
"去吧。"長公主揮手，"記住，無論遇到什么，都要保重自己。"
秦望溪鄭重點頭，轉身離去。
院中，夏杏和秦錦稚已收拾妥當。秦望溪環顧四周，目光在每一處熟悉的角落流連。
"長姐..."秦錦稚紅了眼眶。
秦望溪輕撫妹妹發頂："照顧好母親和祖母。我很快就會回來。"
秦錦稚用力點頭，努力壓下哽咽。
秦望溪最后看了眼府邸，大步走向大門。馬車早已備好，肖若海恭敬立于一旁。
"走吧。"秦望溪翻身上馬。
馬蹄聲漸起，護國公府大門緩緩關閉。秦望溪沒有回頭，只是握緊了手中玉佩。
此去西陲，兇險難測。但為查明真相，她已做好赴湯蹈火的準備。
馬車緩緩駛向城門，秦望溪的目光投向遠方。陽光灑在她堅毅的側臉上，勾勒出一道決然的輪廓。
車隊駛出城門，消失在塵土飛揚的官道上。秦望溪騎馬的身影漸漸模糊，融入了茫茫天際。
一日后，秦望溪站在碧云嶺巔，涼風拂面，眺望遠方。她輕撫腕間佛珠，祖母的叮囑猶在耳畔。
"望溪，你可一定要......平安回來啊！"
長公主的聲音帶著顫抖，秦望溪心頭一緊。她深吸一口氣，轉身下山，每一步都沉重如鉛。
山腳下，秦錦稚已換上男裝等候。見姐姐來到，她上前一步，欲言又止。
"長姐......"
秦望溪抬手制止了妹妹的話，輕聲道："從今往后，我是大少爺，你不再是秦家二姑娘。"
秦錦稚抿唇點頭。
兩人無言并肩而行，穿過幽靜的竹林。青翠的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，仿佛在為她們送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