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殿長廊上，宮燈次第點亮，將秦望溪纖細的身影投射在地上，拉得老長。長公主一出來就看到大孫女站在門口等她。眉頭還未舒展，想起剛才皇帝的話眉頭又緊鎖了起來，手中的拐杖不自覺地用力敲擊著地面。

秦望溪迎到祖母面前，慘扶著。

"西陲之行，非我不可。"秦望溪輕聲道。

長公主張了張口，想說些什么，卻又咽了回去。她看著孫女堅毅的側臉，心中傷感萬分。孫女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里，閃爍著她熟悉又陌生的光芒，既有秦家將門的傲骨，又藏著難以捉摸的深意。

"你當真要去？"長公主終于開口，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。

秦望溪轉過身，直視長公主的眼睛："外有強敵，內無良將，西陲不去，更待何時？"

長公主沉默片刻，無奈點了點頭："去吧，但要小心。"

秦望溪微微頷首，祖孫從宮中出來，坐上車回了護國公府。

夜色漸深，護國公府偏院內卻燈火通明。秦錦霞和秦錦稚站在柴房門口，神色凝重。

"二妹，真的要這么做嗎？"秦錦稚低聲問道。

秦錦霞咬了咬唇："不得不如此。這個孽障，留不得。"

門吱呀一聲開了，秦望歌被推了出來，渾身顫抖，臉色慘白。

"求求你們，饒了我吧！我再也不敢了！"他跪在地上，不住地磕頭。

秦錦霞冷笑一聲："現在知道求饒了？早干什么去了？"

就在這時，一道身影從黑暗中浮現。秦錦筠緩步而來，月光下，她的臉龐顯得格外蒼白。

"姐姐，這里交給我吧。"她淡淡地說。

秦錦霞猶豫了一下，最終點了點頭，帶著秦錦稚退了出去。

秦錦筠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望歌，眼中沒有絲毫溫度："你可知罪？"

秦望歌渾身一顫，抬起頭，眼中滿是恐懼："我...我知罪。求求你，給我一個機會..."

秦錦筠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，輕輕搖晃："這里面是毒藥，足以讓你生不如死。"

秦望歌瞪大了眼睛，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。

"我給你兩個選擇，"秦望溪繼續說道，"要么喝下毒藥，痛快地死去；要么...被卸掉四肢。"

秦望歌呆住了，兩個選擇都讓他絕望。他張了張嘴，卻發不出聲音。

秦錦筠冷冷地看著他："我給你一刻鐘考慮，時間到了，我會替你選擇。"

說完，她轉身離去，留下秦望歌一人在黑暗中掙扎。

清輝院中，幾個丫鬟正忙碌地收拾行裝。秦望溪走過去，仔細檢查了一遍。

"大姑娘，都準備好了。"一個丫鬟輕聲說道。

秦望溪點點頭："很好，你們下去休息吧。"

丫鬟們退下后，秦望溪獨自站在院子里，

"祖父，"她輕聲呢喃，"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。"

夜風吹過，帶來一絲涼意。秦望溪裹緊了衣衫，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。

房間里，燭光搖曳。秦望溪坐在案前，提筆寫下了一封信。這是留給長公主的，萬一...她沒有回來。

"長公主祖母膝下：孫女此去西陲，心中忐忑，卻無悔也。秦家世代忠烈，孫女愿效先祖之風骨，盡忠報國..."

清晨， 秦望歌跪地哀嚎，他雙眼圓睜，不可置信地看著周圍的人。

"你們敢！我可是護國公府唯一的男丁！祖母怎么可能舍得我死！"他聲嘶力竭地喊道，眼中閃過一絲驚恐。

秦望溪冷眼旁觀，淡淡開口："帶他去七彎街。"

護衛們上前，一人擒住掙扎不已的秦望歌，另一人直接卸了他的下巴，將那碗啞藥強行灌入。秦望歌劇烈咳嗽，想要嘔出苦藥，卻無濟于事。他痛苦地倒地打滾，聲音越來越小，直至無聲。

秦錦稚站在一旁，眸色冰涼。她對守在門口的護衛吩咐道："這庶子定要好好治治他。"

護衛一怔，隨即咬牙應下："三姑娘放心。"

秦望溪側頭看向秦錦霞，輕聲道："銀霜那孩子雖然笨拙，但力氣不小，忠心可嘉。你帶她在身邊，我也放心些。"

秦錦霞點頭："長姐放心，我會照顧好銀霜。"

秦錦稚插話道："長姐去西陲帶上小四吧。那妮子膽子大，不帶她，怕是也要偷偷跟去。"

秦望溪微怔，思索片刻："我再想想。"

三人正說著，秦嬤嬤匆匆走來："大姑娘，玄州老家的秦峰雷老爺路上遇劫，全身是傷，向護國公府求救。"

秦望溪眉頭微皺，秦錦稚眸光微閃，輕聲道："姐姐，此事不如我去看看。"

秦望溪頷首，目送妹妹離去。她轉向秦錦霞，柔聲叮囑："你且留在都中，待錦稚看了詳情再做打算。"

不多時，董氏和五夫人鄭氏聯袂而至。眾人落座，氣氛凝重。

長公主環視一周，緩緩開口："諸位，秦家即將南遷。"

此言一出，滿座寂靜。二夫人劉氏握緊手帕，眼中泛起淚光。秦錦霞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，以示安慰。

董氏深吸一口氣，沉聲問道："老太君，此事當真無轉圜余地？"

長公主嘆息："朝中局勢，你們也看在眼里。"

五夫人鄭氏輕聲問道："老太君，此事會否有回旋的余地？"

長公主搖頭："南遷之事已定，不可更改。"

二夫人劉氏抹淚道："錦霞留京，我實在放心不下。"

秦錦霞安慰道："母親莫憂，我自會小心。"

長公主沉吟片刻，道："錦霞若有難處，可遣人送信。"

秦望溪接話道："我會安排妥當。"

屋外忽傳一陣喧嘩，長公主揮手示意安靜，吩咐道："去看看外面何事。"

不多時，下人回稟："是秦峰雷鬧著要見老太君。"

長公主眉頭微蹙，看向秦望溪。秦望溪起身道："我去看看。"

秦錦稚緊隨其后，二人一同出了屋子。

留下滿屋子人默然無語。董氏輕嘆一聲，打破沉默："此番南遷，怕是多有不便。"

五夫人鄭氏應和："是啊，只盼回去都能順順利利的。"

長公主閉目養神，等待秦望溪的消息。屋外隱約傳來爭執聲，眾人神色愈發凝重。

不多時，秦望溪攜秦錦稚歸來。二人面色不善，顯然外面的事處理有阻撓。

長公主睜眼，問道："如何？"

秦望溪沉聲道："那秦峰雷言辭躲閃，只怕另有隱情。"

秦錦稚補充："他說遇劫之事與朝中某些人有關。"

此言一出，滿座震驚。長公主目光如炬，掃視眾人："此事暫且壓著。"

眾人齊聲應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