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杏站在秦望溪身后,手中托著檀木茶盤,眼神不經意間瞥向跪在地上的柳管事。她跟隨公主多年,深知主子的性格。此刻公主雖面色平靜,但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的動作,已經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。
茶盞中的水波輕輕蕩漾,秦望溪眸光微動:“那人可曾表明身份?”
“回公主,后來他們自稱是左相府的人,還出示了左相府的令牌。”柳管事聲音越發低沉,身子微微發抖,“他們提到...千金將少爺的大腿折斷,所以不必懷疑他們的誠意。如今那些人就在玄州城墨巷租了院子,似是要長期打探公主的消息。”
正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。夏杏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,只見公主面色依舊平靜,但那雙眼睛里卻閃過一絲令人心驚的寒意。
“柳管事此番前來告密,想要什么好處?”秦望溪放下茶盞,目光如刀。茶盞與托盤相碰,發出清脆的聲響,在寂靜的正廳內格外刺耳。
柳管事額頭觸地,聲音中帶著幾分諂媚:“小的祖上便是秦家老人,愿為公主赴湯蹈火,定當肝腦涂地!只求公主能...”
“留在秦峰雷身邊,繼續為我傳遞消息。”秦望溪起身,裙擺輕拂,“夏杏,送柳管事出府。記住,今日之事,不得外傳。”
待秦望溪離開,柳管事這才敢抬頭。他暗自慶幸,這是秦望溪對他的考驗。若能做好這差事,或許將來還有更大的機會。他小心翼翼地起身,跟著夏杏向外走去。
夕陽西下,秦府內的婢子們開始忙碌。青綾裙擺飄動,點亮一盞盞羊皮燈籠。長廊兩側垂柳搖曳,花香四溢。庭院深處的芍藥開得正艷,粉白相間的花瓣上還帶著晚霞的余暉。
秦望溪站在廊下,望著遠處的天際。暮色漸深,玄州城的燈火次第亮起。她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玉佩,眼底閃過一絲思索。
“夏杏。”她輕聲喚道。
“奴婢在。”夏杏連忙上前。
“讓范管家去查證那些人的身份。”秦望溪的聲音依舊平靜,“務必要查清楚他們的來歷和目的。”
夏杏應聲而去,留下秦望溪獨自立在廊下。夜風拂過,帶來遠處的花香。她抬頭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,眼底閃過一絲冷意。若真是鄭昌所為,看來打斷他兒子的腿還不夠讓他長記性。既如此,她不介意用更狠辣的手段,讓左相大人明白什么叫收斂。
夜色漸深,秦府內外燈火通明。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,玄州城的夜晚才剛剛開始。秦望溪轉身向內院走去,裙擺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。她知道,這場暗流涌動的較量,也才剛剛開始。
范管家很快就派人去了墨巷,暗中觀察那些可疑之人。秦望溪則吩咐加強府中防衛,特別是后院和書房一帶。她深知,在這個風云詭譎的朝堂之上,任何一個細節都可能成為致命的破綻。
夜深人靜,秦望溪坐在書房內,燭光搖曳。案幾上攤開的文書堆積如山,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專注。她知道,只有將手中的權力握得更緊,才能在這場博弈中立于不敗之地。
夏杏端著參湯進來,看見公主依舊在批閱文書,不由得輕聲勸道:“公主,夜深了,該歇息了。”
秦望溪抬頭,眼底帶著些許疲憊,卻依舊神色清明:“再等等,這些文書今晚必須看完。”
夏杏欲言又止,最終只是將參湯放在案幾上,輕聲退了出去。她知道,自家主子自從回到玄州城,就一直在為各種事務操勞。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云淡風輕,但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要警惕。
夜色愈發深沉,燭光依舊明亮。秦望溪伏案批閱,只有偶爾傳來的翻頁聲,打破了書房內的寂靜。她很清楚,在這個節骨眼上,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疏忽。左相鄭昌的動作,不過是暗流涌動的開始。
玄州城的夜,悄然流逝。秦府的燈火,在這個不眠之夜,依舊明亮如初。
隔日處理完公務的秦望溪換上一襲水綠色繡山茶花的衣裙,裙擺上銀絲蓮紋在燭光下流光溢彩。她沿著燈火通明的長廊款步而行,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,夾雜著陣陣晚風,吹得廊下燈火忽明忽暗。
靜雅院內燈火搖曳,映照著窗欞上斑駁的光影。庭院里的風夭樹在風中輕輕搖曳,零星的花瓣隨風飄落,在地上鋪就了一層淡粉色的地毯。
她站在院中,目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望去。董瑩珠正坐在臨窗的軟榻前,專注地擺弄著一只三足鎏金瑞獸香爐。燭光映照下,香爐上的瑞獸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刻就要活過來一般。
“這支安神香用了龍涎香為引,配以檀香、沉香,還加了一點點茉莉花...”董瑩珠一邊解釋,一邊用小銅勺往香爐里添香,動作輕柔而優雅。
秦望溪看著這一幕,心中微動。自從秦家出事后,母親便很少有這般輕松的時候了。記憶中的母親總是眉頭緊鎖,整日為家中事務操勞。
“大姑娘來了!”秦嬤嬤眼尖地發現了秦望溪,連忙迎了出來,臉上堆滿笑容,“夫人此刻正跟表妹聊著香水的事情。老奴剛讓人煮了一壺新進的碧螺春,大姑娘要不要嘗嘗?”
秦望溪走進屋內,就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,混合著茶香,讓人心曠神怡。屋內陳設簡單卻不失雅致,幾案上擺著一盆剛剛修剪過的蘭花,青翠欲滴。
“望溪來了。”董氏抬眼看向女兒,臉上帶著難得的笑意,眼角的細紋舒展開來,“要不要也來聞聞這支香?瑩珠說這是她新調制的。”
秦望溪走近幾步,輕輕嗅了嗅:“香氣清雅,不俗不艷,很適合母親。”她看向董瑩珠,“表妹在調香一道上的造詣越發精進了。”
董瑩珠臉頰微紅:“表姐過獎了。這些不過是些粗淺的技藝罷了。”她將銅勺放下,“姑母若是喜歡,瑩珠改日把方子寫下來,讓院中的丫鬟照著配制就是。”
正說話間,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一個婢女捧著信箋快步走了進來。
“夫人,渡江來信了。”婢女將信箋雙手呈上。
董氏接過信,展開細看,眉眼間漸漸染上喜色:“你舅舅說長瀾要來玄州了。”她的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。
“長瀾哥哥要來?”董瑩珠眼睛一亮,放下手中的香料,“定是為了姑母的生辰!舅舅平日里總說長瀾哥哥公務繁忙,這次能來真是太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