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既然你要離開,那就干脆利落些。"秦望溪轉身走到案前,"今晚去柴房住一宿,明日讓你爹娘來領人。"
"大小姐!"夏蕙猛地抬頭,面色慘白,"求您開恩!"
秦望溪執起茶盞,眸光平靜:"你既然說魏昌是真心待你,那沒了郡主府大丫鬟的身份,想必他也會娶你。"
夏蕙的眼淚大顆滾落:"可是...可是奴婢被趕出府,這名聲......"
"銀霜。"秦望溪沒等她說完,便喚了一聲。
銀霜立即進門,上前拖起夏蕙。
"大小姐!"夏蕙掙扎著往前爬,"奴婢知錯了!求您念在多年服侍的份上......"
"你若再鬧,我就叫牙婆子進府。"秦望溪的聲音冷得像冰。
夏蕙頓時噤了聲,任由眼淚無聲滑落。
望著夏蕙被拖走的背影,秦望溪眸中閃過一絲疲憊。她自問待下人向來寬厚,卻不想養出了這樣的丫鬟。
夏日晨光透過郡主府高墻,在門檻上投下斑駁光影。
"這是給您的辛苦錢。"夏蕙娘遞過一個鼓囊囊的荷包,聲音壓得極低。
看門婆子接過荷包掂了掂,眼珠轉了轉才道:"大小姐念著舊情,沒讓牙子來領人,已是格外開恩。只是聽說,夏蕙手腳不干凈,偷了些物件..."
"不可能!"夏蕙娘猛地抬頭,臉色慘白,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衣角,"我女兒馬上就要進尚書府做姨娘,怎會做這等事?"
婆子瞥了眼四周,壓低聲音呵斥:"你若是不想要臉面,盡管嚷嚷去!"說罷,轉身進了門房。
夏蕙娘站在原地,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若是讓尚書府知道夏蕙是被趕出來的...她不敢再想下去。多少人擠破頭想把女兒送進尚書府,若不是看中夏蕙是郡主身邊的丫鬟,又怎會選中她?
思緒翻涌間,夏蕙從角門走了出來,面容憔悴,懷里抱著個小包袱。
"別說話。"夏蕙娘一把拉住女兒的手腕,"記住,是郡主念你年紀到了,開恩放你出府。"
夏蕙抹著淚,聲音哽咽:"可是娘,賣身契..."
"回家再說!"夏蕙娘拽著女兒快步上了等候的馬車。
院中,秦望溪正在練槍。青纓金槍在她手中如靈蛇般游走,槍影翻飛間透著凌厲。
"大小姐,"銀霜行禮道,"夏蕙已經走了。那夏蕙娘還在門外喊叫,說什么要進尚書府做姨娘,奴婢便將賣身契扣下了。"
秦望溪接過夏杏遞來的手絹,輕輕擦去臉上的汗珠:"你考慮周到。去告訴府里的下人,以后凡是與夏蕙家沾親帶故的,我們府上一概不用。"
"對了,"夏杏端上茶盞,"老太君今日要回府,帶著那位廖姑娘。管家已經在收拾福壽軒了。"
滿府上下都在議論這位傳言是秦韻芝轉世的廖姑娘,連秦錦霞都特意趕回來想一睹真容。唯有親眼見過的秦錦筠,始終神色如常地立在一旁,目不斜視。
三夫人鄭氏看著女兒如今的穩重模樣,眼中閃過欣慰。
大長公主抱著剛出生的曾孫女,手指被小手緊緊攥住。她眼中泛起水光,輕聲道:"這孩子,真像當年的望溪,也是這樣白白凈凈的。"
三夫人忙道:"這孩子和望溪一樣,與母親有緣。"
大長公主點點頭,將孩子交給乳母,又叮囑五夫人鄭氏好生照看。她望著襁褓中的女嬰,“雖說不是個小子,但或許...這反倒是天意?!?
郡主府內,今日可是熱鬧。五夫人鄭氏抿著唇笑,目光掃過滿堂賓客。
大長公主推杯換盞間,臉頰染上紅暈,雙眸卻依舊清明。董氏在一旁細心伺候,見她已飲了幾盞,便柔聲勸道:母親喝得差不多了,該歇息了。
好,好。大長公主擺擺手,由秦望溪和秦錦霞攙扶著回了福壽軒。
廊下風過,燭影搖曳。大長公主坐在軟塌上,突然沉聲道:你身邊那個丫頭,是自己要去戶部尚書府的?
秦望溪給她遞上一杯熱茶:“是,祖母,她說是想給戶部尚書的庶子做姨娘?!?
戶部尚書府的庶子?大長公主冷哼一聲,眸中閃過一絲寒意,這等賤婢,留著就是禍害!
她放下茶盞,喚來杜嬤嬤:“去告訴銀霜,就說那賤婢偷了郡主的玉簪,那可是先皇后給的物件??ぶ餍纳?,這才放她離開,否則...”
話未說完,意思卻很明顯。杜嬤嬤會意,立即退下。
伺候大長公主歇下,姐妹二人走在月色下。秦錦霞欲望溪又止:“長姐,那位廖姑娘...”
“韻芝姑姑當年的事,你也知道?!鼻赝Z氣平淡,目光卻有些深遠。
正說著,秦嬤嬤匆匆而來:“大小姐,謝先生帶著賀禮來訪,二姑爺也來了?!?
前廳內,謝云霆正與董氏說話。一尊巨大的翡翠鳳凰擺在廳中,晶瑩剔透,光華流轉。
“這禮太貴重了,我們秦家擔不起?!倍线B連推辭。
謝云霆目光落在秦望溪身上:“還請郡主定奪。”
“謝先生,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秦望溪開口,聲音輕緩。
廊下月色朦朧,遠處傳來簌簌風聲。
“燕帝那邊,準備讓梁大夫跟去?”秦望溪直接問道。
謝云霆深深一揖:“正是,還望郡主能準許梁大夫隨我兄長入燕?!?
秦望溪聽著他的請求,目光微動。
董氏讓秦嬤嬤和夏杏遠遠跟著,雖是自家府邸,卻也要避些嫌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