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芙看著眼前的少年，不禁感慨。這個曾經(jīng)任性的孩子，如今也懂事了許多。她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忙活，將腌制好的排骨放入鍋中。

就在這時，趕車李循著香味來到灶間。他站在門口，憨厚地笑道：“姑娘，今兒我兩手空空就來了。”

“張嘴就能開造。”沈清芙頭也不回地應道，手上動作不停，“正好今天多做了些菜。”

趕車李聞言，心中歡喜，搓了搓手道：“那我先去找夫子。”說完，轉(zhuǎn)身去了翠竹居找蕭遠峰。

他站在窗外，看著蕭遠峰寫字。蕭遠峰的筆勢如行云流水，一筆一畫都透著力道。趕車李看得入神，忍不住說起今日在酒樓的見聞：“那老板兒子的字，真是難看得很，歪歪扭扭的，還非要貼在墻上當招牌，看得人眼暈。”

蕭遠峰提筆的手頓了頓：“就是那個有酒窩的胖小子？”

“對對對。”趕車李興致勃勃地說，眼睛發(fā)亮，“姑娘還說，餐館得整個菜品展示板，讓她夫君幫忙寫呢。那些客人看了姑娘的菜單，都說字寫得好。”

蕭遠峰嘴角微揚，提筆的速度不自覺快了幾分。窗外的陽光灑在宣紙上，映得他的字跡熠熠生輝。

不一會兒，飯菜便準備妥當。眾人圍坐在飯桌前，香氣撲鼻而來。

“姑娘的手藝真是絕了。”趕車李夾起一塊紅燒肉，放入口中，滿臉陶醉，“在酒樓吃到，更是人間美味。那些客人都說，這味道比御廚做的還要好。”

蕭南星也吃得滿嘴油光，她抬頭看了看嫂嫂，突然說道：“嫂嫂如今是小掌柜了，該添幾身新衣裳。整天穿著舊衣服，多不像樣。”

“好啊。”沈清芙點頭應下，“正好這兩天不忙。”

飯后，姑嫂二人來到翠竹居量尺寸。蕭南星拿著布尺，仔細地給沈清芙量著。

“嫂嫂的身段真好。”蕭南星一邊量一邊感嘆，“腰細得跟柳條似的。”

到了量胸圍時，她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：“咦？比上次大了一寸呢！嫂嫂，你是不是……”

沈清芙立刻紅了臉，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：“蕭南星！”

門外的蕭遠峰聽到這話，腳步猛地頓住。他本想進屋拿書，此刻卻僵在原地，不知該進還是該退。

“嫂嫂別生氣嘛。”蕭南星嬉笑著湊近，眨著眼睛，“教教我唄？”

沈清芙無奈，只好說：“這是天生的，你還小，會長的。”

“我才比嫂嫂小三個月。”蕭南星不服氣地嘟囔著，“怎么就小了。”

量完尺寸，蕭南星拿著記錄的紙出門，正巧碰到蕭遠峰。她看了看手中的尺寸，又看了看自家哥哥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。

“哥哥有福氣。”她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，便輕快地回房去了。

蕭遠峰站在原地，耳根微紅。他深吸一口氣，這才推門而入。

屋內(nèi)，沈清芙已經(jīng)在認真臨摹字帖。她坐在案前，姿態(tài)端正，一筆一畫都寫得認真。陽光從窗欞間灑落，在她的發(fā)梢上鍍上一層金邊。

突然，她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：“蕭遠峰，管管你妹妹。”

蕭遠峰看著她，發(fā)現(xiàn)她耳根還泛著紅。他輕咳一聲，只是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。

“管什么？”

正專注于書寫的沈清芙，頭也未抬，筆尖微頓，抬頭看了一眼蕭遠峰，張了張嘴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：“沒什么。”

蕭遠峰站在書案旁，忽然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么。他耳尖微微泛紅，卻依舊維持著表面的平靜，手指無意識地輕輕點著桌面：“南星若是口不擇言，你想怎么教訓都行。”

沈清芙輕輕應了一聲，低下頭去繼續(xù)書寫。屋內(nèi)一時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，和她衣袖摩擦的細微聲響。

夜色漸深，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。兩人洗漱完畢躺在床上，沈清芙側(cè)身看著身邊的人，月光勾勒出他清俊的側(cè)臉。

“蕭遠峰，我想和你商量件事。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寧靜。

“說。”他望著房梁，聲音平靜。

“你若是有空，可以請你寫寫菜單嗎？”她小心翼翼地問道，“酒樓新添了些菜品，需要新的水牌。”

“好。”

簡單的對答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疏離。月光被云層遮住，屋內(nèi)更暗了幾分，連對方的表情都看不真切。

沈清芙深吸一口氣，手指絞著被角：“關(guān)于南星……她似乎誤會了我們的關(guān)系。”

蕭遠峰的耳尖又紅了，聲音有些沙啞：“你我早已結(jié)為夫妻，她這樣想也無可厚非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沈清芙咬了咬唇，“之前我告訴過她我們的兩年之約，她發(fā)現(xiàn)咱倆不過是逢場作戲。”

“什么？”蕭遠峰猛地坐起身，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。

沈清芙連忙解釋：“娘和北辰還不知道，南星也沒有告訴他們。我當時只是……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
蕭遠峰揉了揉太陽穴，這才明白南星態(tài)度轉(zhuǎn)變的原因。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。

“你當初沒說不能告訴家里人……”沈清芙小聲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。

“最初他們都不知道你就是退親的那個人，我本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些。”蕭遠峰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，“尤其是娘，她脆弱得像朵小花。”

“娘她……”

“她失明失憶，與受刺激有關(guān)。”蕭遠峰沒有多說，轉(zhuǎn)身背對著她躺下。月光下，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。

沈清芙輕聲問：“要不我明天和南星說一聲？”

“不必，她知道分寸。”

沈清芙也躺下了，很快便睡著了。蕭遠峰卻怎么都睡不著，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，映出身邊人婀娜的身影。他輕輕轉(zhuǎn)過身來，看著她熟睡的側(cè)臉，想起初次見面時的情形。

那時的她，也是這般安靜地躺在床上，只是臉上還帶著醉意。一場錯誤的入洞房，讓兩個本該陌路的人成了夫妻。

他輕輕嘆了口氣。有名無實的伴侶？不過是因為她退親在先，又有入錯洞房之事，才會有這樣荒唐的結(jié)果。可她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，是拜過天地的人。

接下來幾日，沈清芙每天都去鎮(zhèn)上幫忙。酒樓里香氣四溢，食客絡繹不絕。這天，韓掌柜看著她忙前忙后的身影，心疼地勸道：“閨女，你不用天天來的。”

“初三才教了一次，這幾天得看著他們把味道都掌握好。”沈清芙一邊調(diào)味一邊說，“酒樓的口碑很重要，一道菜的味道若是不穩(wěn)定，客人就不會再來了。”

她仔細品嘗了一口湯的味道，又加了些調(diào)料。廚房里的學徒們都認真地看著她的動作，生怕錯過任何細節(jié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