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考慮考慮吧，”季陽站起身來，整了整西裝，“總比現在這樣強行退出要好。LP那邊的壓力我也理解，但市場就是這樣，總要給它一點時間。”

單趙陽嘆了口氣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。他明白季陽是在趁火打劫，但現在的處境，他還真沒有更好的選擇。

M基金在國外都算小眾，整個90年代全球募資規模不過百億美元。但季陽不一樣，他有這個實力，更有這個信譽。光是他并購TOP的那一手操作，就足以證明他在這方面的能力。接盤、處置、退出，每一步都完美無缺。

“你知道嗎？”單趙陽突然說道，“有時候我真搞不明白你。明明是個新人，卻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機會。”

季陽微微一笑：“可能是運氣好吧。”

“運氣？”單趙陽嗤笑一聲，“你覺得我會相信嗎？”

“行吧，”單趙陽終于開口，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，“你贏了。不過我有個條件。”

“說。”

“我要知道你的真實意圖。”單趙陽直視著季陽的眼睛，“不是為了賺錢，也不是為了幫我。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
“我想要的很簡單，”他輕聲說道，“一個機會。”

單趙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，又似乎什么都沒明白。但這已經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，一個新的棋局即將開始。

“這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，得請示上面。”

這話說出口的瞬間，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。作為TCL本的龍國區負責人，他還從未在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面前如此局促不安過。

季陽慢條斯理地抖了抖雪茄上的煙灰，煙霧繚繞中，他的目光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。高檔真皮座椅發出輕微的響聲，他微微調整了坐姿，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沉穩氣場。

“我能理解。”季陽的聲音不疾不徐，“畢竟TCL本現在還屬于美國國際數據集團，你作為龍國區的代理人，很多決策權確實不在你手中。”

這番話說得平淡，卻讓單趙陽的后背滲出了一層冷汗。他今天是來試探季陽的，沒想到反倒被對方牽著鼻子走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雪茄香氣，混合著高級紅酒的醇香，讓人心緒不寧。

吳琛之前的評價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：“這家伙看起來是個老色批，但絕對不會栽在女人手里。”

想到這里，單趙陽不禁苦笑。連金玉閣未來的四大花魁都沒能迷住這小子的心智，自己今天這點手段，又怎么可能撼動得了他？

“說吧，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他放下酒杯，決定開門見山。

季陽緩緩放下手中的雪茄，目光如刀般銳利：“我得讓市場長長記性，要在龍國大中小學的電腦采購上占據壟斷地位。”

這話一出，單趙陽愣在原地，手中的酒杯差點脫手。他原本以為季陽會要求一些常規的條件，比如配套廠家的優惠供貨，或者稅收減免政策。但教育市場？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

“你瘋了嗎？”單趙陽皺眉，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，“這市場根本沒什么利潤可言，投入產出比低得驚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季陽嘴角微揚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
“那你為什么......”

“因為我要做半導體。”季陽打斷了他的話，聲音沉穩而堅定，“在半導體領域實現彎道超車，要么投入天文數字的資金，要么就得慢慢來，一步一個腳印地追趕。這個道理，你應該比我更清楚。”

單趙陽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，眼神閃爍：“所以你選擇后者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季陽反問，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，“你覺得國家會給我二十年不求回報的資金支持嗎？”

單趙陽搖頭苦笑：“你還不如說讓印鈔廠搬到你公司里去。”

“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徑。”季陽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“教育市場看似利潤微薄，但它能給我一個穩定的試驗場。每年固定的采購量，穩定的資金流，這些都是我需要的。”

單趙陽眉頭緊鎖，神色凝重：“你想用學生來測試你的產品？這未免太冒險了。”

“不，”季陽轉身，目光如炬，“我是要用這個市場來養活我的技術研發。學生們需要的只是最基礎的辦公功能，不需要太高的配置。這正好符合我們現階段的技術水平。”

單趙陽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：“但這是在浪費資源！你明知道現在的技術水平......”

“浪費？”季陽冷笑一聲，“讓學生用奔四配置的電腦來打字做表格，這才是真正的浪費！”

他大步走回座位，重重地放下酒杯：“你知道現在的學校電腦都是什么配置嗎？那些根本就是為了吃回扣才采購的高配置機器！學生們需要的是什么？是能用的電腦，而不是被各種利益集團牽著鼻子走的采購項目！”

“你懂什么？這可是國家戰略！”單趙陽的聲音里帶著憤怒和不甘。

“戰略？我看是浪費。主流配置的電腦放在中小學，你不覺得大材小用嗎？”

單趙陽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，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。他深吸一口氣，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。

“你根本不明白！”他的聲音有些顫抖，“你知道現在城鄉差距有多大嗎？”

“2003年已經算不錯了。”季陽的聲音低沉下來，“但你往前推十年......”

話未說完，他轉過身，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：“那時候的城鄉，簡直是兩個世界。”

單趙陽的怒氣稍減，他走到季陽身邊：“所以國家才要普及電腦教育。”

“但方向錯了。”季陽搖了搖頭，“真正需要幫助的是鎮和村的孩子，而不是縣城。”

“你以為國家不想？”單趙陽冷笑一聲，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包煙，“一臺電腦兩三千，你讓農村怎么負擔得起？”

季陽轉身面對單趙陽，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：“要是咱們把這玩意砍到一張半紅票，都要花掉一張大紅票了？”

話音剛落，一個冷冽的聲音從左邊的包廂傳來：“呵，做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