臘肉在廚房里熏得正香，糖瓜果脯堆滿了櫥柜，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甜絲絲的味道。

“憶寒姐，你看我包的餃子像不像？”林憶霧舉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餃子跑過來。

林憶寒蹲下身，輕輕揉了揉妹妹的頭發，“像，越來越像了。不過還得多練習。”

“憶寒，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，怎么了？”

林憶霜端著一盆剛洗好的青菜走過來，眼中帶著幾分關切。

“沒什么，就是覺得咱家變化真大，要不是生意成功了，肯定還要看奶奶的臉色吃飯。”

林憶寒接過菜盆，目光掃過院子里的一切。

如果不是生意成功了，想必此時，他們還在村里的西屋里，連頓像樣的年夜飯都吃不上。

林憶霜嘆了口氣，聲音低沉：

“可不是嘛，去年除夕那頓飯，連塊肉都沒有，還是爺爺偷偷給了妹妹一小塊。那時候看著妹妹偷偷抹眼淚的樣子，我心里難受得很。”

“姐，你別提了。”林憶雪插話道，“現在想想那會兒的日子，就跟做夢似的。”

廚房里傳來陣陣香味，林母正在灶臺前忙活。

聽到女兒們的對話，她擦了擦手走出來：

“都是憶寒有本事，要不是她，咱們哪能住進河鎮來？”

“媽，您說啥呢。”

林憶寒連忙擺手，“要不是您和爸支持，和弟弟妹妹們幫忙，我一個人哪能做這么多。”

“行了行了，都別爭功了。”

林父從外面進來，手里還提著幾個紅包，“等會兒給你們準備了壓歲錢。”

孩子們頓時歡呼起來，連林憶暖都放下手中的鞭炮跑了進來。

年節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元宵過后才漸漸淡去。

這時候，一個重要的消息在縣里傳開了——要分田到戶了。

消息一出，整個河鎮都沸騰了。街上巷尾，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。

有人歡喜有人憂，各家各戶的反應都不一樣。

“憶寒，你聽說了嗎？”孫光耀匆匆跑來，“你們村的地也要分了。”

林憶寒點點頭：”嗯，我知道。這是好事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孫光耀欲言又止，“你大伯他們那邊......”

“我明白。”林憶寒打斷他的話，眼神堅定，“該是我們的，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
回到家，林憶寒找了個機會和父母談這件事。

林父坐在椅子上，神色猶豫：

“咱們又不種地，分少點給你大伯三叔他們們也無所謂。再說，他們家里人多......”

“爸，地是根本。”

林憶寒正色道，“就算咱們不種，也得先把地分到手。您想想，萬一以后......”

話未說完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。

林憶霜慌慌張張地跑進來：“不好了！有人在外面說咱們家的飯館有問題！”

“什么問題？”林憶寒皺眉。

“說......說咱們家的東西有毒。”林憶霜聲音發顫，“還說去年就毒死過人。”

這個謠言來得突然，卻來勢洶洶。不出三天，林家飯館的生意就一落千丈。

往日里門庭若市的場面不見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空蕩蕩的座位和議論紛紛的路人。

“這是誰在背后搞鬼？”

林父氣得直拍桌子，“咱們家做生意一向實在，從來沒有過這種事！”

林母也急得直掉眼淚：“這可怎么辦？眼看著生意越來越差，再這樣下去......”

“別急。”林憶寒安撫道，“我已經派人去查了。”

果然，沒過多久，林憶霜就打探到了消息。

“姐，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”

林憶霜氣喘吁吁地跑回來，“是大伯母的兄弟孫二虎。他在外面造謠，說咱們家......”

林憶霜又說：“但是孫二虎雖然游手好閑，但人也算本分，估計是大房...”

林憶寒眼神一冷。看來是時候讓某些人知道，做人要懂得收斂了。

“姐，你快去把孫主任找來。”林憶寒說道。

不一會兒，孫光耀就來了。

“麻煩您幫我個忙......”林憶寒低聲說了幾句。

孫光耀連連點頭：“這事包在我身上。”

“那就多謝了。”林憶寒遞過去一個鼓鼓的信封。

既然有人想玩，那就陪他們好好玩玩。

她要讓那些人知道，有些事情可以做，有些事情碰都不能碰。

另一處，大房院子內。

“要是能把那店面收到手該多好。”

大伯母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羨慕，她低頭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，指尖的老繭磨得生疼，“光靠收錢就夠吃喝，也不用整天在地里刨食。”

林明亮站在門邊，聽著妻子的話，心里泛起一陣苦澀。

自從分家后，他一個人的工分根本養不活一家人。

雖說老兩口時不時接濟，但也是杯水車薪。他看著妻子消瘦的背影，心里更是難受。

記憶中的大伯母在娘家時是何等風光，養尊處優不說，走路都帶著一股驕傲勁兒。

如今卻成了村里最瘦弱的婦人，每天起早貪黑地干活，看著林母越過越好，心里的落差更大了。

“你瞧瞧，二弟媳婦手上那金鐲子多好看。”

大伯母嘆了口氣，聲音里帶著說不出的酸楚，“我嫁給你這么多年，連金是啥樣都沒見過。”

林明亮默默攥緊了拳頭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
他何嘗不想去河鎮做生意？

可那次豆腐下毒的事，不僅給二房賠了大半家當，后面為了還二房錢還欠著一屁股債。

每每想起，他就覺得喘不過氣來。

屋里的氣氛凝重得讓人透不過氣，突然，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一個年輕小伙子沖了進來，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：“大姐！不好了，二哥被抓了！”

大伯母愣在原地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：“什么？好端端的怎么會被抓？這是怎么回事？”

等他們趕到現場，村里人已經圍了好幾圈。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：

“聽說是造謠生事，詆毀他人名譽。”

“就是前段時間說林家老二下毒的事吧？”

“可不是嘛，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。”

林明亮夫妻聽著這些議論，只覺得渾身發冷。

大伯母急得直跺腳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：

“都怪你出這餿主意！要不是你非要...要是我兄弟有事，我就把一切都說出來！”

林明亮趕緊捂住她的嘴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你瘋了？想連我也搭進去？閉嘴！”

看著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，林明亮只得答應去河鎮打聽。

可到了警局，根本見不到人。門口的警察態度冷淡，連個說法都不給。

林憶寒就是要讓他們害怕，這樣才能斷了他們的念想。

她知道，只有讓他們付出代價，才能讓他們徹底死心。

兩天后，這事在河鎮傳開了。

有人說小題大做，但林家的生意反而更好了。

街坊鄰居都說，林家人做生意實在，連這種事都能沉得住氣。

林憶寒終于在警局見了大伯母的兄弟孫二虎。此刻的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耷腦。

“我知道，這事是我大伯指使的。”她開門見山，目光如炬地盯著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