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奶奶坐在門檻上，嘆了口氣：“這姑娘說話總是藏著幾分心思，但你要是不放心，回去看看也好。要是她胡說八道，我替你教訓她。”

林愛蓮再也忍不住，行李都顧不上整理就急急忙忙離開了。

她的背影有些踉蹌，像是隨時會摔倒。

院子里又恢復了平靜，只有一陣風吹過，卷起地上的落葉。

林奶奶狠狠瞪了林憶寒一眼，仿佛在說她是個烏鴉嘴。

林憶寒早就習慣了被針對，完全不在意。

她站起身，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，打算幫老兩口把屋子收拾干凈就走。

誰知林奶奶像是故意找茬，一會兒說這里沒弄干凈，一會兒說那里不夠仔細，硬是把他們一家留到了傍晚。

太陽西斜，院子里的影子被拉得老長。

林憶寒脾氣本就不好，但林母一個勁兒地使眼色，她只好忍著。

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，她抬手擦了擦，繼續擦著窗戶。

“我這兒也沒啥好吃的，擔心你們不習慣這里的口味。趁著天還沒黑，要不你們先回家吧。”

林奶奶坐在椅子上，開始下逐客令。

用了人家一整天，到吃飯時候就趕人走。換做別人或許會忍，但林憶寒可不是那種好脾氣的。

她放下手中的抹布，轉身看向林奶奶。

“奶奶這是說的什么話？你們兩個老人家做飯也不方便，晚飯我來做吧。”

她二話不說就朝廚房走去。

廚房里，林憶寒翻找著米面，目光掃過角落里的咸肉和雞蛋。

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，這兩個老摳門的人家里倒是有不少好東西。

林奶奶想攔，卻被林爺爺制止了。

老人坐在院子里抽旱煙，煙霧繚繞中說道：“老二一家人都餓了，交給他們來準備飯菜吧。”

林奶奶只好作罷，但臉色越發難看。她坐在門口，眼睜睜地看著林憶寒在廚房里忙活。

灶臺上，油煙裊裊升起。林憶寒向來講究享受，即便在這艱苦的年代，也從不虧待自己。

特別是吃這方面，更是講究。

風干的咸肉切丁炒萵筍，新鮮的鯽魚煮成奶白色的湯，五六個雞蛋和辣椒一起炒，香氣四溢。

鍋鏟翻炒的聲音和食材的香味充滿了整個院子。

滿桌子的菜肴端上來時，林奶奶的臉都快綠了。她看著桌上的菜，手指微微發抖。

那些本打算留著過年的咸肉和雞蛋，就這樣被林憶寒一頓飯給用完了。

林憶寒卻不管不顧，一直照顧著出力最多的林憶霜和林母吃飯，活脫脫一副主人的樣子。

她給林母夾了一塊魚肉，又給林憶霜盛了一碗湯。

“姐姐，多吃點，干活辛苦了。”她笑著說道，語氣溫柔。

林爺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，但林憶寒依然我行我素。她夾起一塊咸肉放入口中，細細品味著。

“這咸肉腌得不錯，就是有點咸了。”她隨口評價道，“下次少放點鹽就好了。”

林奶奶的筷子一頓，臉色更難看了。

吃完飯，天已經完全黑了。院子里亮起了昏黃的燈光，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。

林憶寒站在院子里，看著天上的星星，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
又過幾日，林憶寒站在小店門口收拾桌椅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
正擦著桌子，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。

她抬頭望去，只見孫光耀家的兩個兒子大步走來。

孫遠國和孫遠明，一個十六歲，一個十四歲，都是半大小子。

此時兩人臉上帶著幾分倨傲，眼神閃爍，顯然心里憋著什么事。

林憶寒看著他們這副模樣，心里暗自覺得好笑。

“你們來吃飯？”林憶寒放下手中的抹布，語氣平和地問道。

孫遠國冷著臉，下巴微抬：”上你們店里最好的菜。”

這語氣，分明是來找茬的。

林憶寒卻不動聲色，轉身走進廚房：“媽，來兩個客人，您做幾個拿手菜。”

廚房里，林母正在擇菜，聽到女兒的話，抬頭看了一眼：“是誰家的孩子？”

“孫光耀家的。”林憶寒簡單說道，隨手拿起圍裙系上，“我來幫您。”

灶臺前很快忙碌起來，鍋鏟翻炒的聲音伴著陣陣香氣飄出，林憶寒在一旁打下手。

沒過多久，香氣四溢的紅燒肉、清炒香菇、醬爆雞丁等幾道菜就端上了桌。

孫遠國因為上次水果的事，遷怒到了林憶寒身上，這次來本想挑刺，可一筷子下去，那軟爛入味的紅燒肉讓他愣住了。

肉質鮮嫩，入口即化，醬汁濃郁卻不膩。

孫遠明更是毫不掩飾：“哥，這也太好吃了吧！”說著又夾了一筷子。

林憶寒站在一旁看著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
醬爆雞丁外酥里嫩，清炒香菇清淡爽口，每道菜都做得恰到好處。

兄弟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，沒一會兒功夫，桌上的菜就被掃蕩一空。

孫遠國這才想起自己沒帶錢，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，耳根微微發紅。

他支支吾吾半天，說不出話來。

林憶寒早就看出來了，也不為難他們：“今天這頓算我請的，要是覺得好吃，以后常來。”

孫遠國漲紅了臉：“這...這怎么好意思。”聲音里少了幾分之前的傲氣。

“一頓飯而已，”林憶寒笑道，“要是你們以后成了常客，那可是幫了我的忙。”

兄弟倆匆匆告辭，臨走時孫遠國回頭看了一眼，正巧對上林憶寒的側臉。

陽光下，她的輪廓顯得格外柔和，少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

林憶寒收拾著碗筷，忽然聽見有人叫她。

“憶寒？”

抬頭一看，是林愛蓮站在門口。她臉色憔悴，眼下一片青黑，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不堪。

“有事？”林憶寒問，語氣平淡。

林愛蓮左右看了看，見四下無人，這才拉著她到一旁的角落。

她從懷里掏出一疊錢，塞給林憶寒：“那天的事，你別往外說。”

林憶寒明白她說的是什么。

“看來是真的了？”她問，目光落在林愛蓮臉上。

林愛蓮臉色更難看了，手指微微發抖：

“你別說出去，行不行。”聲音里帶著幾分哀求。

“姑媽，”林憶寒把錢退回去，“我不是那種喜歡到處嚼舌根的人。只要你以后別來找我麻煩，我自然不會說什么。”

林愛蓮看著眼前的侄女，恍然發現這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丫頭了。

她的眼神堅定，語氣平靜，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轉身離開，背影有些蕭索。

林憶寒看著她的背影，心里嘆了口氣。

夕陽西下，街道上漸漸熱鬧起來。林憶寒站在店門口，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，心里思緒萬千。

“憶寒，幫我把這個送到五號桌。”林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。

“好。”她應了一聲，收起思緒。

日頭漸漸西斜，店里又開始忙碌起來。林憶寒在桌椅間穿梭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