蕓蕓點點頭，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她的奇遇，小手揮舞著，時而比劃時而停頓，偶爾還會把人名搞混，但在荷姑姑的提點下很快就能想起正確的細節。

“...然后我和韓晴就從狗洞鉆進去了！”蕓蕓天真爛漫地說著。

楚王妃的心猛地揪緊。自從那場意外后，玥哥兒性情大變，連司老夫人都難以接近，這兩個小丫頭竟敢貿然闖入...

“母妃，五哥帥到天際了！”蕓蕓突然提到司序斕，打斷了楚王妃的思緒，“他的眼睛又大又亮，像天上的星星！”

小姑娘說著，還用手指在空中畫著圈：“鼻子高高的，頭發黑黑的特別亮，衣服上還繡著好看的花...”

楚王妃不禁莞爾。確實，斕哥兒生得俊秀，頗有其祖父年輕時的風采，只是這孩子太過早熟，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穩重，連她這個長輩有時都覺得難以親近。

“對了，玥哥兒...”楚王妃正要詢問，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，打斷了她的話。

“砰！”一聲脆響，似是什么東西摔碎了。

“你這個賤人！”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司花蹙眉起身。

夏嬤嬤快步走來，面露難色：“回王妃，是柳府大姑娘和蕭家二姑娘...”

不等她說完，外頭又傳來一聲尖叫。楚王妃暗嘆，這對表姐妹的恩怨由來已久，柳家和蕭家的積怨，在兩個小輩身上又重演了一遍。

“你們看！”蕓蕓指著外面，小臉上滿是好奇。

涼亭外的庭院里，兩個穿著華貴的少女扭打在一起。柳家大姑娘的發髻已經歪了，蕭家二姑娘的裙擺沾了泥。周圍的丫鬟們手足無措，既不敢上前勸阻，又不敢離開。

“賤人！你就是嫉妒我！”柳大姑娘扯住謝二姑娘的頭發。

“呸！我嫉妒你什么？嫉妒你爹是個貪官，還是嫉妒你娘是個...”蕭二姑娘話未說完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。

“啪！”清脆的耳光聲在院中回蕩。

楚王妃見狀，忙轉身抱著蕓蕓往回走：“寶貝，我們去看看花園里的荷花開得怎么樣了好不好？”

蕓蕓依依不舍地回頭張望：“可是...”

“乖，那邊不好看。”楚王妃輕撫她的發，“我們去喂錦鯉，好不好？”

蕓蕓這才高興地點頭，將方才的鬧劇拋在腦后：“好呀好呀！上次錦鯉都跳出來搶食呢！”

楚王妃暗自慶幸，幸好蕓蕓在王府長大，若是在柳府，天天見這等場面，怕是要壞了性子。

花園里，荷葉田田，粉白的荷花含苞待放。蕓蕓趴在池邊，小心翼翼地撒著魚食。五顏六色的錦鯉爭相游來，激起陣陣漣漪。

“母妃，你看那條金色的！”蕓蕓指著一條體型最大的錦鯉。

而此刻，對面的花園里卻彌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。

柳夫人和蕭夫人針鋒相對地站在庭院中央，周圍的花草仿佛都感受到了這份緊張，在微風中瑟瑟發抖。柳夫人一身華貴錦緞，卻絲毫不顧及自己貴婦的身份，叉著腰怒目而視。蕭夫人則顯得局促不安，手指不停地絞著手帕，眼神閃爍不定。

“你們蕭家欺人太甚！”柳夫人的聲音尖銳刺耳，“我家靈兒好端端地在這賞花，憑什么你家璟萍要來找茬？”

蕭夫人臉色煞白，聲音微微發顫：“柳夫人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...”

“不是我想的那樣？”柳夫人冷笑一聲，“難道我的眼睛是瞎的不成？”

司花站在回廊下，看著這場鬧劇，眉頭越皺越緊。她最厭惡這種不知分寸的行為，更何況還是在別人府上耀武揚威。

庭院中央，柳星靈和蕭璟萍早已扭打在一起。柳星靈的發髻散亂，蕭璟萍的裙擺沾滿泥土，兩個千金小姐哪還有半分矜持。

“賤人！”柳星靈揚手就要打蕭璟萍的臉。

“住手！”司花終于忍無可忍，“來人，把她們分開！”

兩個身材魁梧的婆子立即上前，一左一右將兩個姑娘拉開。柳星靈還在瘋狂掙扎，眼中布滿血絲：“憑什么她是姐姐就可以欺負我？就因為她是嫡出的？我不服！我柳星靈就算是庶出，也不是任人欺負的！”

蕭璟萍被打得臉色發白，右臉已經高高腫起。她指著柳星靈的手在發抖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：“你...你這個瘋子！”

“璟萍...”蕭夫人心疼地想去抱女兒。

“別碰我！”蕭璟萍一把推開母親，“都是你的錯！要不是你，我也不會...”話未說完，轉身就跑。

“站住！”柳夫人一把拽住要追女兒的蕭夫人，“今天不給個說法，我就讓全龍都都知道，蕭家的嫡女是如何欺負庶妹的！”

蕭夫人被這威脅嚇得不敢動彈，可憐巴巴地看向司花。然而司花心中冷笑，想起以前自己好心相勸時，蕭夫人是如何對她避之不及，說她多管閑事，如今遇到麻煩就想起她來了？

遠處的涼亭里，楚王妃抱著蕓蕓，默默注視著這一切。小丫頭踮著腳尖，好奇地張望：“母妃，她們為什么打架呀？”

楚王妃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發頂，眼中閃過一絲復雜。她何嘗不明白，這場鬧劇的根源遠比表面看起來要深得多。自從柳府最近辦了家宴，把眾多小妾全都迎進府里，府中就暗流涌動。

“夫人！”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來，“不好了，蕭大小姐...蕭大小姐暈倒了！”

這話一出，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變了。蕭夫人臉色大變，掙開柳夫人的手就往外跑。柳夫人卻冷哼一聲：“裝暈？這招也太老套了吧？”

司花看不下去了：“柳夫人，適可而止，今日是我府上的聚會，若是再鬧下去，恐怕對誰都不好看。”

柳夫人張了張嘴，終究是給了陳花幾分面子，冷著臉帶著柳星靈離開了。

花園里終于恢復了平靜，但空氣中依然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。楚王妃抱著已經昏昏欲睡的蕓蕓，向司花告辭。

“今日真是讓你們受驚了。”陳花歉意地說。

楚王妃搖搖頭：“這事本就錯綜復雜。柳蕭兩家的恩怨，說到底還是因為當年...”她突然停住，看了看懷中的蕓蕓，沒有繼續說下去。她心里惦記著姑母，準備去內院看看。“姑母今日只在大長公主面前露了一面就回去了。”她轉頭對司夫人說道，眉間流露出一絲擔憂，“聽下人說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咳嗽。”

司夫人聞言立即展顏一笑，眼角的細紋舒展開來：“剛好我給蕓蕓買了點小驚喜，咱們一起去給母親問安吧。”

一行人往內院走去。除了司夫人和楚王妃，還有司花和大長公主府上的李氏，因為鹿氏說話做事容易得罪人，大長公主便把她帶走了，只留下性情溫和的李氏在這邊幫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