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，錢元禮帶著幾個小伙伴也來了。原本安靜的院子瞬間熱鬧起來，歡聲笑語此起彲伏。

“蕓蕓，我們去玩捉迷藏吧！”錢元禮提議道。

孩子們紛紛響應，開始分配角色。蕓蕓個子最小，但大家都很照顧她，玩耍時總有人牽著她的小手，生怕她摔倒。

“要是能放紙鳶就好了！”有人突發(fā)奇想。

“對啊對啊，今天風正好！”其他人也跟著附和。

正當孩子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時，天空中突然飄下了雨點。

“啊，怎么偏偏下雨了！”錢元禮牽著妹妹往飯?zhí)米撸贿叢粷M地嘟囔著。

雨點漸漸密集起來，打在青石板上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，蕓蕓的心情隨著雨點變得低落。

雨天總讓她想起從前在舅母家的日子，那時候，她只能躲在漏雨的柴房里，或是臭烘烘的雞窩中，餓了也不敢出去找吃的，病了也沒人管。

那些不堪的記憶如同陰影般籠罩著她，即使現在已經有了疼愛她的父王母妃，但那些經歷仍然像夢魘一般縈繞在心頭。

趙芷夭敏銳地察覺到小妹妹的情緒變化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。韓語靈也湊了過來，三個小姑娘依偎在一起。

“別怕，有我們在呢。”趙芷夭柔聲安慰道。

錢元禮看著擠過來的韓語靈，故意翻了個白眼。韓語靈立刻做了個鬼臉回敬，兩個人互相哼了一聲，別過頭去。

趙芷夭無奈地看著這兩個人的小把戲，輕輕摸了摸蕓蕓軟嫩的小臉，溫柔地問：“蕓蕓是不喜歡下雨嗎？”

蕓蕓搖了搖頭，又點了點頭，小臉上寫滿了糾結，她想說不喜歡雨天，因為會想起不開心的事；但現在下雨時，她有溫暖的屋子，有疼愛她的家人，似乎也沒那么討厭了。

雨還在下，細密的雨絲織成一張巨大的網，籠罩著整個別院。院子里的青石板上積了一層薄薄的水漬，映著天光，泛著微微的光熙。

孩子們在廊下追逐打鬧，歡聲笑語不絕于耳。大人們遠遠地跟著，時不時提醒幾句當心腳下滑。

蕓蕓原本也跟著玩得開心，可不知為何，突然就沉默下來。她低著頭，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，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黯然。

連一直牽著她手的錢元禮都沒能第一時間發(fā)現這細微的變化。

“蕓蕓？”趙芷夭溫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帶著幾分關切，“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了？”

其他幾個小公子聞聲望來，目光中滿是擔憂，蕓蕓下意識往趙芷夭身邊靠了靠，似乎想躲開眾人的注視。

趙芷夭察覺到小姑娘的不安，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。蕓蕓身上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，讓她心頭一暖。

“小妹對陰雨天深惡痛絕。”錢元禮這才反應過來，懊惱地撅著嘴說道，“早知道就不出來玩了。”

幾個孩子立刻圍了上來，七嘴八舌地詢問緣由。有人說要回屋里玩，有人提議去看新生的小牛犢，都想讓蕓蕓開心起來。

不遠處的廊下，楚王眉頭緊皺，轉頭看向王妃：“怎么回事？又是那該死的顧家留下的陰影？”

楚王妃輕嘆一聲，聲音壓得很低：“她母親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離世了。雖說蕓蕓那時候還小，但這種事總會在心里留下痕跡。更何況...”她頓了頓，“在那之前，每逢下雨，顧家就不給她飯吃。”

“混賬東西！”楚王握緊了拳頭，指節(jié)泛白。那個女人活著的時候，就沒給過蕓蕓半點母愛，怕是從一開始就打著用孩子換取好處的主意。

“從前下雨的時候，我都吃不上飯。”蕓蕓小聲說道，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雨聲淹沒。

這句話讓在場的孩子們都愣住了，對這些從小錦衣玉食的小公子小姐們來說，餓肚子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概念。

趙芷夭紅了眼眶，緊緊抱住蕓蕓：“以后再也不會餓肚子了，我保證。”

“對！”韓語靈用袖子擦了擦眼睛，大聲說道，“我們明天就去殺羊！讓廚房做最好吃的羊肉！”

“要煮羊肉湯！”

“還要做羊肉餡餅！”

“再來個蒜泥羊肉！”

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，連帶著氣氛都活躍起來。蕓蕓的嘴角漸漸有了笑意，眼中的陰霾也慢慢散去。

“我記得庫房里還有上好的羊肉。”楚王妃適時開口，“不如現在就讓廚房準備？”

“好啊好啊！”孩子們歡呼起來。

“我去廚房看看！”錢元禮一馬當先跑了出去。

“等等我！”其他孩子也跟著往外跑。

蕓蕓被趙芷夭牽著，小臉上終于有了笑容。雨聲漸小，廊下的燈籠被風吹得輕輕搖晃，在地上投下搖曳的影子。

晚飯時分，廚房果然端出了一桌子的羊肉。香氣四溢的羊肉湯，酥軟可口的羊肉餡餅，還有蒜香四溢的白切羊肉。

孩子們圍坐在一起，有說有笑。蕓蕓被眾人輪番夾菜，碗里總是滿滿當當的。

用過晚飯，三個小姑娘都不愿分開，最后她們手拉著手，在主院的房間里睡下了。

楚王妃看著這溫馨的一幕，嘴角掛著笑意退了出來。

“孩子們都睡了？”門外的楚王輕聲問道。

楚王妃點點頭，隨即吩咐夏嬤嬤去請管家，別院上還有些事務需要處理。

管家褚伯很快到來，開始匯報近況：“今日三頭母牛一口氣生了九頭牛犢，都很健康。”

這話讓楚王猛地站了起來：“當真？這可是天大的好事！”

“是啊。”褚伯笑著說，“自從六少爺回府，咱們別院上的牲畜都特別會下崽，去年的產量就比往年高出不少，今年看來更是要大錢收。”

“小六有福氣。”楚王重新坐下，端起茶杯笑道，“不過咱們蕓蕓的福氣更大。”

“對了。”褚伯繼續(xù)道，“蘇府今日又送了禮來，說是感謝郡主照顧蘇二姑娘。”

楚王妃若有所思，蘇雨柔的病情怕是有了起色，這對蕓蕓來說也是好事，多個知心的玩伴總是好的。

“把禮單拿來我看看。”楚王妃邊接過褚伯遞來的賬冊邊抬眼看向王府門口。

轎輦上裝了小半車的料子首飾，琳瑯滿目。絲綢錦緞堆疊如山，珠寶玉器閃爍生輝。車夫小心翼翼地將一箱箱禮物搬進府中，仆從們井然有序地清點造冊。

“這是第幾趟了？”楚王站在廊下，看著絡繹不絕的轎輦，眉頭微蹙。

褚伯躬身答道：“回王爺，這是第三趟了。蘇夫人派人說，還有兩車在路上。”

“如此大費周章......”楚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。雖然在青云觀時已經送過一回，但這次卻是為了慶賀侯府添了小郡主的喜事，規(guī)格自然更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