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王踉蹌了一下，險些站不穩，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，嘴唇微微顫抖：“可是...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？這不是連她自己也...”

“蠢貨！”慈寧忍不住拍案而起，聲音里帶著怒意，“她自己也是被人算計了，蘇家打的什么主意，你難道還看不出來？”

殿內一片寂靜，連風聲都似乎停止了。楚王呆立在原地，腦中一片混亂。過了良久，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抬起頭，眼中閃過一絲恍然。

蘇玉芝這段時間頻繁出入王府，處處討好自己，原來是這個打算。想到自己差點著了道，楚王頓時怒火中燒，雙拳緊握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
“好啊，他們竟敢這樣算計我！”楚王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，“母后，皇兄，還望各位替我主持公道！”

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盞，看著自家這個沒什么心機的弟弟，無奈地搖搖頭：“放心，朕自會處置。”要不是親弟弟，就這智商，他都懶得管。

慈寧看著兒子憤怒的樣子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，她揮了揮手，示意宮女們退下，殿內頓時只剩下母子三人。

“小冬啊，”慈寧的聲音柔和下來，“這些年來，你一直執著于要個親生骨肉，可你想過沒有，這世間的緣分，未必非要血脈相連，那蕓蕓丫頭，我看就很不錯。”

楚王低下頭，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。他想起昨日在園子里，蕓蕓那靈動的笑容，還有她認真幫自己包扎傷口時的模樣。

“母后說得對，”他輕聲說道，“蕓蕓確實很好。”

慈寧滿意地點點頭，又轉向皇帝：“至于蘇家那邊，你可要好好查查。這次若不是發現得早，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
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冷意：“放心，朕自有分寸。”

殿外的陽光漸漸西斜，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影子。慈寧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，輕嘆一聲：“起來吧，回去好好想想。有些緣分，強求不得；有些緣分，卻是上天注定的。”

楚王慢慢站起身，擦干了眼淚。

楚王妃望著殿內眾人的神色，原本提著的心漸漸放下。她本擔心眾人會過分關注蕓蕓的福運，此刻見大家都在為楚王遇險而憂心，倒讓她松了一口氣。

殿內檀香裊裊，映著眾人凝重的面容。慈寧端坐在主位上，時不時用帕子擦拭眼角，顯然還沉浸在方才的驚嚇中。

“這孩子當真是我楚王府的福星。”楚王妃輕聲感嘆，目光溫柔地看向窗外，“若非她及時發現，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
話音剛落，殿內幾位大臣紛紛附和。有人提起前些日子蕓蕓救了六皇子的事，又有人談起那團神奇的炭火，議論聲此起彼伏。

“確實是個有福氣的孩子。”一位年邁的大臣捋著胡須道，“老臣活了這么多年，還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事。”

楚王妃聽著眾人的議論，心中暗自盤算。這幫家伙撈到甜頭了，日后必不會虧待蕓蕓。就算真有疏漏，她這個當家主母也會補上。

“說起來，”楚王忽然開口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感慨，“蕓蕓這孩子如今可是我楚王府的大恩人啊。”

他一邊說著，目光不停在慈寧和皇帝之間游移，臉上露出幾分討好的笑意，“只是這孩子至今無名無分，若是云陽王府來要人，我這邊也說不過去。”

這番話說得頗為委屈，一把年紀的人竟學起小孩撒嬌的模樣來。殿內幾位大臣看得忍俊不禁，連慈寧都掩唇輕笑。

楚王見狀，心中暗自得意。他早就覺得與蕓蕓有緣，這不是老天爺特意送來的女兒嗎？云陽王府那邊女兒多得是，分他一個又何妨？

慈寧收斂笑意，目光轉向皇帝。她眼中閃過一絲期待，顯然也想給蕓蕓一個正經身份。

皇帝端坐在龍椅上，眉頭微蹙。他對云陽侯素來不喜，可憐娃兒沒做錯什么。更何況，這孩子兩次救人，一次救了小六，一次救了自己親弟弟。

殿內安靜下來，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的決定。

“便叫澄華吧。”良久，皇帝終于開口，聲音溫和卻不失威嚴，“愿她往后的人生光明喜樂。”

“好名字！”楚王立刻拍手叫好，眼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，“最適合蕓蕓不過了！”

他握緊雙手，心中暗暗發誓，一定要讓這個女兒過上最好的生活。想到云陽王府那邊的冷落，他更加堅定了這個決心。

“至于封號...”慈寧緩緩開口，目光深遠，“就用‘嬌月'二字如何？”

話音落下，殿內瞬間安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。幾位大臣面面相覷，不敢出聲。

“母后，”皇帝皺眉，聲音里帶著幾分遲疑，“這...”

“哀家指的是千金小姐那個嬌，不是驕傲的驕。”慈寧打斷道，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的痛楚，“我就是要讓她成為最受寵的孩子，讓云陽王府那邊看看，誰才能真正給她幸福。”

提到逝去的玉棠公主，殿內氣氛驟然沉重。楚王握緊了拳頭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，想起當年的血海深仇，心中怒火翻涌。該死的柳家，死得都不夠！

“好了好了，”慈寧很快調整情緒，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溫和，“往事不提也罷。這孩子的名號，就用圣旨下賜吧，也顯得更莊重些。”

皇帝點頭應允，目光若有所思。這孩子兩次救人，還有那團碳的事，莫非真是天賜的福運？若不是想著弟弟如今不能再有子嗣，他都想將人留在宮里了。

罷了，就讓給弟弟吧，免得這個愛哭鬼又要鬧騰。

與此同時，王府內蕓蕓的熱度終于退了下來，楚王府上下的人都松了一口氣。

可這口氣還沒松完，又提了起來。院子里的下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，壓低了聲音議論著今日發生的事，清玉軒那邊發現的人頭，把府里上下都嚇得不輕。

“聽說那人頭是新鮮的，血還是溫的...”

“噓，小聲點，別讓主子們聽見。”

“可不是噓，我聽說藍側妃當場就嚇暈過去了。”

“要不是小郡主今天身子不適耽誤了時間，藍側妃這會兒...”

說話的丫鬟打了個寒顫，沒敢說下去，其他人也都噤了聲，臉色發白。

內院的氣氛更是凝重，韓大夫和兩個徒弟守在床邊，時不時給蕓蕓把脈，觀察她的情況。燭光在簾幔間搖曳，映得小姑娘的臉忽明忽暗。

沈側妃在一旁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，走來走去，卻又幫不上什么忙。她的裙擺被來回走動蹭得起了褶皺，發髻也有些散亂，但她顧不上這些了。

“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命苦...”沈側妃看著床上昏睡的蕓蕓，眼圈又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