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連太后都拿她沒辦法...”西平郡主咬了咬下唇,“不過毅國公府小少爺那邊...”
她的目光閃爍,想必太后這次是真要大出血了。
果不其然,不到半個時辰,兩口描金鑲玉的大箱子就被太監(jiān)們抬進了沉香軒。箱子甫一打開,滿屋生輝,珠光寶氣幾乎要溢出來。
“姑娘,您快看!”桃兒歡天喜地地在箱子邊翻看,“這支金釵上的翡翠水頭多好啊,還有這對瑪瑙手鐲,一看就是宮里的好東西!”
沈玉斜倚在美人榻上,眉眼間透著幾分慵懶,“這些當(dāng)真是太后賞賜的?”
“是...是太后娘娘親自挑選的賞賜。”小太監(jiān)干巴巴地應(yīng)道。
“哦?”沈玉勾起唇角,“那就麻煩公公走一趟望月堂,告訴老夫人,這些可不是我打劫來的,是太后親賜。”
小太監(jiān)的臉色一下子僵住了。這分明是要他去望月堂氣老夫人!可是看著眼前這對膽大包天的主仆,他一個小太監(jiān),哪還敢說個不字。
等人走后,桃兒笑嘻嘻地說:“姑娘真厲害,要是侯爺知道您不但沒事,還得了這么多寶貝,定然高興壞了。”
她頓了頓,又壓低聲音道:“對了姑娘,那些馬蜂可真聽話,沒有蜇皇上呢。”
沈玉聞言失笑。這丫頭,倒是和父親一樣喜歡看皇上倒霉。
然而她不知道的是,第二天早上,皇上在御浴時,還真被一只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馬蜂給蜇了個正著。偏偏那馬蜂不偏不倚,正好蜇在難以啟齒的地方。
太醫(yī)急急忙忙開了方子,太監(jiān)們手忙腳亂地準(zhǔn)備藥膏。皇上強忍著疼痛去上朝,結(jié)果那涂抹的藥膏非但沒有緩解癥狀,反而加重了毒性。
等太醫(yī)再次診斷,才發(fā)現(xiàn)藥膏竟然被人動了手腳。
聽聞此事時,沈玉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,手中的剪刀差點掉在地上。她轉(zhuǎn)頭看向桃兒,只見這丫頭眼神躲閃,一副做錯事的模樣。
“你該不會...”沈玉半晌才找回聲音,“真的盼著皇上被蜇吧?”
桃兒低著頭,絞著手指,小聲道:“我就想了那么一下下...”
沈玉扶額,這丫頭單純的念頭,竟也能成真?
乾元殿內(nèi)一片寂靜,龍榻之上,皇上正面朝下趴著,神色陰沉。殿外傳來陣陣板子落在肉體上的悶響,伴隨著痛苦的哀嚎聲,每一聲都讓他龍顏愈發(fā)難看。
“啪!”又是一聲脆響。
皇上手指輕敲著龍榻,眼底閃過一絲寒意。這群不知死活的奴才,居然敢在他的藥膏里下毒!更可笑的是,他們竟然連這點小伎倆都做不好,反倒讓他抓住了把柄。
殿外,喜公公站在臺階上,目光冷冷地注視著跪了一地的太監(jiān)。他其實早已猜到是誰指使這些人,但這種事情需要確鑿的證據(jù),由不得半點馬虎。
“繼續(xù)打!”喜公公揚起手,“打到他們招認為止!”
板子聲再次響起,跪著的太監(jiān)們瑟瑟發(fā)抖。十幾板子下去,終于有人扛不住了。
“奴才...奴才說!”一個滿頭大汗的小太監(jiān)顫抖著開口。
喜公公瞇起眼睛,腳步輕移,來到那小太監(jiān)面前:“說!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?”
小太監(jiān)咬著嘴唇,目光閃爍不定:“是...是安公公!那天我送衣服進屋時,看見他鬼鬼祟祟的在藥膏邊上徘徊...”
“放屁!”被點名的安公公猛地抬頭,面色慘白,“你胡說八道什么?我怎么可能...”
“閉嘴!”喜公公一聲厲喝,打斷了安公公的辯解。他冷眼看著這個曾經(jīng)的心腹,心中泛起一陣寒意。在宮里待了這么多年,他太清楚這種事情的來龍去脈了。
“來人!加倍用力打!”
板子聲再次響起,比之前更加密集。
與此同時,長樂宮中。
太后靠在榻上,面色陰沉。她一只手無意識地撫著微腫的臉頰,眼神飄忽不定。馬蜂蟄傷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,但比起身體的疼痛,心中的不安更讓她坐立難安。
皇后邁著優(yōu)雅的步子走進來,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:“太后可聽說了?皇上也被馬蜂蟄了呢!”
話音未落,一個小太監(jiān)跌跌撞撞地沖進來:“娘娘!大事不好了!安公公...安公公招了!說是王嬤嬤指使他在藥膏里下毒!”
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。
王嬤嬤雙腿一軟,扶著柱子才勉強站穩(wěn)。她渾身發(fā)抖,張了張嘴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太后面色驟變,手中的帕子“啪”地一聲落在地上。
這邊,乾元殿內(nèi)。
喜公公正向皇上稟報審問結(jié)果,他本以為皇上會震怒,沒想到皇上只是淡淡地說了句:“去拿奏折來。”
“皇上?”喜公公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“朕要批奏折。”皇上語氣平靜,仿佛方才的事情與他無關(guān)。
就這樣,皇上趴在榻上,開始批閱奏折。這一批,就是整整三天。大臣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遞上奏折,生怕觸怒龍顏。每一份奏折批復(fù),都像一把利劍,直指某些人的心臟。
定國公府。
晨光熹微,沈玉正在吃早飯,突然打了個噴嚏。
她揉了揉發(fā)癢的鼻子:“奇怪,皇上今天又沒上朝?”
秦景遠放下茶盞,點了點頭:“嗯。”
“這馬蜂也太厲害了,一口就讓皇上躺了三天。”沈玉眨了眨眼,忍俊不禁,“龍臀這么嬌貴的嗎?”
桃兒在一旁添菜,也忍不住笑道:“就是就是,一個馬蜂蟄就躺三天,也太嬌氣了。”
秦景遠放下筷子,神色嚴肅:“這三天,皇上趴在床上處置了毅國公三個心腹。一個砍頭,一個發(fā)配邊疆,一個外放。”
沈玉夾菜的動作一頓: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太后的人在你給喜公公的藥膏里下毒,結(jié)果皇上也用了那藥膏。”秦景遠看著她,“皇上這是借機清理朝堂。”
“所以...”沈玉眼中閃過促狹,“這只馬蜂還立了大功?”
秦景遠無奈扶額:“現(xiàn)在大臣們都不敢遞折子了,但是皇上的傷還沒好。”
“哦?”沈玉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“看來又該你出馬了。”
“那個...”沈玉放下筷子,強忍著笑意,“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?”
“為何?”
“我怕我笑得太放肆,有損我端莊的形象。”
桃兒和秦景遠面面相覷,而沈玉已經(jīng)笑得直不起腰來。
“端莊。”
這兩個字從沈玉口中說出來的時候,秦景遠愣住了。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,眼前的女子正襟危坐,一雙靈動的眼睛卻掩不住笑意。
“怎么了?”沈玉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,眉頭微蹙。
秦景遠輕咳一聲,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,“玉華山的字典里,有端莊這兩個字嗎?”
“怎么,想借字典?”沈玉抿了一口茶,茶水的苦澀在舌尖蔓延,“不必了,要是不識字,我可以教你。”
秦景遠放下茶杯,看著她一臉真誠的表情,無奈地站起身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