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西陵侯府內(nèi)。
“娘,您說什么?”沈毅站在堂前,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母親,“讓我去看望毅老國公?”
韓氏正在給花盆里的蘭草澆水,動作輕柔而優(yōu)雅。聽到兒子的話,她頭也不抬:“怎么,不愿意?”
“這不是愿不愿意的問題。”沈毅揉了揉太陽穴,“毅老國公現(xiàn)在正在氣頭上,我這時候登門,不是自投羅網(wǎng)嗎?”
一旁的沈陽正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啃著果子,聽到這話忍不住插嘴:“大哥,你就認命吧。咱們家向來就是這樣,該打該罰從來不講道理。”
韓氏轉(zhuǎn)過身,看向沈毅的目光帶著幾分考量:“去看看也無妨。”
“娘......”沈毅還想說什么,卻被韓氏抬手打斷。
“帶些禮品去吧,我已經(jīng)讓人準備好了。”
看著母親這般態(tài)度,沈毅知道自己是推脫不掉了。他嘆了口氣,轉(zhuǎn)身往外走,臨出門前又停下腳步:“娘,您就不怕我真的被扣在那里?”
韓氏輕笑一聲:“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應(yīng)付不來,你還如何在朝中立足?”
沈毅無奈,只得帶著準備好的禮品出了府。走在路上,他心中盤算著,獨自前往實在太過冒險,便拐道去了定國公府尋妹夫秦景遠幫忙。
定國公府內(nèi),秦景遠正在書房批閱公文,突然聽到外面?zhèn)鱽砟_步聲。
“妹夫!”沈毅笑嘻嘻地推門而入,一把搭上秦景遠的肩膀,“幫個忙唄?”
秦景遠眉頭一皺,抖開他的手:“又要做什么妖?”
“去毅國公公府探望老國公。”
此言一出,不僅秦景遠愣住了,連剛好路過的沈玉也驚得停下腳步。
“大哥,你瘋了不成?”沈玉快步走進來,一臉難以置信,“現(xiàn)在去毅國公公府,這不是羊入虎口嗎?”
沈毅聳聳肩:“娘的意思。”
這三個字仿佛能解釋一切。沈玉和秦景遠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。
“我跟你們一起去。”沈玉突然說道。
“不行!”沈毅和秦景遠異口同聲。
“為什么不行?”沈玉雙手叉腰,“大哥你別忘了,要不是我上次及時提醒,你早就在朝堂上栽了個大跟頭。”
秦景遠看了看自家夫人倔強的模樣,無奈道:“好吧,一起去。不過你得答應(yīng),到了那里不許多嘴。”
“知道啦!”沈玉眼睛一亮,歡快地應(yīng)下。
三人同乘一輛馬車,向毅國公公府駛?cè)ァR宦飞希蛞悴煌D﹃滦洌碱^緊鎖:“總覺得娘這次讓我去,另有深意。”
“依我看也是。”秦景遠沉吟道,“伯母做事向來深謀遠慮,這次恐怕不簡單。”
沈玉卻是興致勃勃:“管他呢,反正有熱鬧看!”
馬車漸行漸近,玉京街道上行人絡(luò)繹不絕。茶肆酒樓中已經(jīng)傳出了關(guān)于毅老國公被氣得吐血的消息,人們議論紛紛,對這位新晉副運糧使的評價褒貶不一。
有商賈低聲道:“這西陵侯也太目中無人了,連毅老國公都敢得罪。”
“可不是么,聽說毅老國公當年可是救過先帝的命啊!”
“噓,小聲點,這種話可不能亂說。”
馬車內(nèi)的三人將這些議論聽在耳中,各有所思。沈毅望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,心中不禁有些忐忑:究竟應(yīng)該如何應(yīng)對即將到來的會面?
馬車緩緩?fù)T谝銍T前,沈玉掀開車簾,映入眼簾的是一對威武莊嚴的石獅。初春的陽光斜斜地灑在毅國公公府的金匾上,反射出刺目的光芒,那金光仿佛在無聲地彰顯著這座府邸的權(quán)勢。
府門兩側(cè)的石獅子沉默地注視著來客,青石臺階上落了幾片枯黃的樹葉,隨風輕輕打著旋。門前的小廝看著秦景遠扶著沈玉下車,眼中掠過一絲不屑與怒意,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。
“這是要做什么?”門房打量著眼前的幾人,語氣生硬。
秦景遠正要開口,沈毅已經(jīng)上前一步:“煩請通報一聲,西陵侯府沈毅,前來拜訪老國公。”
小廝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。他們或許不認識西陵侯府的這對兄妹,但誰不知道秦景遠的沖喜新娘是誰?這些日子,西陵侯幾次三番讓毅國公難堪,連他們這些下人都忿忿不平。
“賠罪?”一個年長些的小廝冷笑一聲,目光輕蔑地掃過沈毅,“怕不是想把我們老國公給活活氣死!”
沈毅眉頭一皺,他本就不愿來,若不是母親執(zhí)意要他登門道歉,他才懶得來受這份氣。只是母親特意叮囑要從正門進,這讓他頗為為難。
沈玉看著眼前這一幕,心中暗嘆。從正門硬闖,勝算著實不高。
桃兒站在一旁,看著自家少爺被人攔在門外,心中著實不快。往日玉華山的兄弟們遇到這種情況,早就一腳踹開大門了。可這里是玉京,是毅國公公府,由不得他們放肆。
“夫人,要不算了吧?”桃兒小聲對沈玉說,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,“回去您幫著說幾句好話就是。”
沈毅也轉(zhuǎn)頭看向妹妹,臉上帶著幾分無奈:“是啊,妹妹幫我向母親說說,免得我像長樂公主那樣被人抬出來。”
沈玉聞言一陣無語。她這位大哥,在毅國公公府門前提長樂公主的事,這不是故意挑事嗎?她正要開口,卻見門前的小廝聽了這話,臉色驟變。
“放肆!”年長的小廝厲聲喝道,“竟敢在毅國公公府門前口出狂言!”
門內(nèi)突然傳來一道沉穩(wěn)的聲音:“讓他們進來吧。”是管事的聲音。
小廝們雖然不甘,卻不敢違抗,只得讓開了路。沈毅松了口氣,大步跨入門檻。陽光下,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投射在毅國公公府的青石地面上。
沈玉看著兄長的背影,不禁有些擔心。這分明是請君入甕,他倒好,還真就這么闖進去了。庭院里的海棠樹開得正盛,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,卻襯得這府邸更添幾分肅殺之氣。
一行人跟著管事往里走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。穿過二門后,管事停下腳步,開口道:“國公爺在等著。”
“等等,”沈毅皺眉,目光凌厲,“我是來見老國公的。”
管事轉(zhuǎn)過身,面無表情道:“老國公身體不適,不見外客。要賠罪,就向國公爺賠罪。”
沈毅眼中閃過一絲不耐:“既然是我父親氣病了老國公,那自然該我來賠罪。”
“一切等見過國公爺再說!”管事語氣強硬,不容置疑。
沈毅不再多言,既然敢來,他就不怕被為難。只是這一刻,他突然覺得自己怕是真是撿來的。母親就這樣讓他孤身來闖毅國公公府,連個幫手都沒安排。
穿過回廊,眼前豁然開朗。一座雕梁畫棟的建筑巍然矗立,門匾上“澄明”二字遒勁有力。這里是毅國公的書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