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照辦?！鼻鼐斑h輕嘆。他知道，沈玉這是在立威，也是在給某些人一個警告。

很快，巡城官帶著衙役趕到，一個個苦著臉開始清理臭雞蛋。這活兒又臟又臭，但誰讓人家有靠山呢？

“大人，以后這片區域就交給你們了。”暗衛淡淡道，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，“若再出事，唯你們是問。”

衙役們苦著臉應是。誰讓人家是當朝貴人呢？這活兒，可真夠糟心的。

醉月樓前一片狼藉，四處彌漫著刺鼻的臭雞蛋氣味。那味道熏得他們一個個皺起眉頭，不時用袖子掩住口鼻。

茶棚里，沈玉正悠閑地品著茶，目光淡淡掃過那些辛苦勞作的衙差們。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，若有所思。

秦景遠坐在她身旁，看著眼前這一幕，嘴角微微抽搐。他還從未見過誰能把衙差使喚得如此順手。那些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衙差，此刻卻像府上的下人一般任勞任怨。

“這茶不錯?！鄙蛴褫p啜一口，眼角余光瞥見一個衙差擦墻時差點摔倒，唇邊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
桃兒站在一旁，眼睛骨碌碌轉著，看看沈玉，又看看那些忙碌的衙差。她想起一個時辰前的情景，那茶攤老板見到沈玉時嚇得臉色發白，連連后退，最后干脆轉身就跑。他那潑辣的媳婦倒是識相，接過沈玉扔來的一兩銀子，二話不說抄起棒槌追著自家男人去了。

“姑娘真是好手段?！碧覂盒Σ[瞇地給沈玉添茶，“這些衙差比咱們府上的下人還要勤快?！?

路過的行人不知沈玉的身份，時不時有口渴的人停下來討茶喝。桃兒便一一招待，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，仿佛真是這茶棚的小二。

“這位客官請用茶?！碧覂簩⒁煌肭宀柽f給一個滿頭大汗的腳夫，“天氣熱，多喝點茶解暑?！?

那腳夫連聲道謝，一口氣將茶水喝干，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。

“小二，這茶真香，再來一碗。”

桃兒笑著又倒了一碗，眼角瞥見沈玉微微點頭，心下了然。

“總算完工了?！币幻貌畈亮瞬令~頭的汗水，走到沈玉面前，躬身道：“大少奶奶，墻上和門上都擦干凈了。”

沈玉起身，裙擺輕輕拂過地面，緩步走到醉月樓前。陽光下，墻面和大門泛著微光，一絲臭味也聞不到了。她伸手輕輕撫過墻面，眉頭微蹙。

“好像還有點香?！碧覂簻惤劻寺?，一臉驚訝。

一名衙差搓著手，不好意思地笑道：“剛才不小心打碎了胭脂，就順手抹在墻上了。”

“真浪費?！碧覂浩财沧?，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。

沈玉輕輕揮手，示意桃兒賞銀。桃兒從荷包里掏出十兩銀子遞過去，衙差們臉上剛露出喜色，就見她突然端起一盆水，嘩啦一聲潑了過去。

“以后再有人砸臭雞蛋，還找你們。”冰冷的聲音傳來，衙差們打了個寒戰。

衙差們渾身濕透，看著手里的銀子，一時說不出話來。有人想發火，但對上沈玉那雙平靜的眼睛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

“進去看看?！鄙蛴襁~步走入醉月樓，裙擺在身后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。

店內一片狼藉，桌椅東倒西歪，殘羹剩飯散落一地。墻角堆著幾個破碎的花瓶，昂貴的瓷片散落一地，在陽光下泛著冷冷的光。

“幫忙收拾一下如何？”桃兒沖著衙差們笑瞇瞇道，語氣溫柔，卻讓人不寒而栗。

衙差們面面相覷，最后還是認命地開始打掃。掃地的掃地，擦桌的擦桌，收拾碎片的收拾碎片，忙得不亦樂乎。

沈玉在店內巡視，每到一處都要仔細查看。她的目光掠過墻上的裂縫，掃過地板的凹陷，最后停在一根搖搖欲墜的柱子上。

“這柱子該換了。”她輕聲說道，眼中閃過一絲思索。

秦景遠跟在她身后，看著她不時點評這里那里，心中暗暗嘆息。他知道，這家店怕是要大動干戈了。

來到后院酒窖，桃兒眼前一亮：“好多酒??！姑娘，不如送去侯府吧？侯爺最愛喝酒了?！?

沈玉點點頭：“也好?！?

于是，幾百壇美酒浩浩蕩蕩運往西陵侯府。酒香四溢，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望。

西陵侯見到這些酒，大笑著拍案而起：“不愧是我女兒，知道老子愛喝。來人，今晚痛飲一場！”

衙差們運完酒，剛想歇息，又被桃兒笑瞇瞇地叫回來繼續干活。他們苦著臉，卻不敢違抗。

沈玉在院中踱步，時不時指著某處說要拆掉。她的聲音輕柔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“這廚房太大，拆了重建?！彼驹趶N房門口，眉頭微皺。

“這堵墻礙事，也該拆。”她用折扇輕輕點著那堵灰撲撲的墻。

“后院太小，得把隔壁圈進來?！彼珘α硪贿叺目盏兀粲兴?。

秦景遠聽得頭疼，終于忍不住道：“不如直接拆了重建？”

“你說得對?！鄙蛴裱劬σ涣?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，“我正有此意?！?

秦景遠：“......”

他只是隨口一說，沒想到她當真了?？粗d致勃勃的樣子，他突然有些后悔開口。

“再考慮考慮？”他試圖挽救。

“那就考慮一晚上。”沈玉笑意盈盈，“走，去看書齋后院?！?

秦景遠扶額，他預感書齋的后院怕是保不住了?？粗蛴褫p快的背影，他無奈地搖搖頭，跟了上去。

經過一整個上午的煎熬，書齋柜臺后的小伙計已經百無聊賴到極點，半瞇著的眼睛望著門口發呆。

腳步聲由遠及近，在寂靜的書齋中格外清晰?；镉媯兿袷潜稽c了穴位，瞬間挺直了腰背。整整一個上午，連個問價的客人都沒有，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他們精神為之一振。

然而，當看清來人的面容時，迎客的笑容還未掛穩，就僵在了臉上。原來是國公府的大少爺和少奶奶。小伙計們面面相覷，不敢抬頭與之對視。

“帶我們去后院?！鼻鼐斑h語氣淡然，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小伙計連連點頭，恭敬地低聲應是，轉身在前引路。兩排木質書架之間，沈玉跟在秦景遠身后，目光不經意間在書齋的陳設上逡巡。朱漆斑駁的書架上，一排排線裝書籍整齊排列，書香繚繞間透著歲月的滄桑。

前方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桃兒滿臉興奮地跑了進來，裙擺翻飛，“姑娘！隔壁客棧的事情有眉目了！他們現在只要四萬兩！”

沈玉聞言微微挑眉，目光中閃過一絲玩味。一旁的暗衛適時低聲補充道：“是的，他們一見到夫人來看書齋，立刻就降了八千兩?？礃幼邮桥铝??！?

桃兒天真爛漫地插話：“掌柜還特意問奴婢，想知道姑娘是不是要買下書齋呢。我說姑娘只打算買旁邊的鋪子，他們就嘀咕說姑娘太陰險了?！?

沈玉不禁揉了揉太陽穴，這些人想得未免太多。他們以為她要把書齋夾在中間，用這種手段逼迫人家關門。殊不知，這書齋早就悄悄落入她的囊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