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太太跪在地上，老夫人的怒火幾乎要將她燒成灰燼。屋內(nèi)的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，

檀香裊裊升起，卻驅(qū)散不了這份壓抑。

這么多年來，老夫人從未如此嚴(yán)厲地斥責(zé)過她。

往日里那個和藹可親的婆母仿佛在一夜之間變了個人，眼神里滿是失望與厭惡。

“蠢貨！”老夫人的聲音里帶著不加掩飾的怒意，她蒼白的手指緊緊攥著手中的拐杖，

指節(jié)泛白，“快去尋大夫人，順便帶個藥回來。”

三太太跪在地上，雙手不住地顫抖。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，試探著問道：

“可是那藥丸不是沒用嗎？上次買回來的......”

“啪！”老夫人重重地將拐杖砸在地上，打斷了她的話，“沒用的是你這個人！”

李嬤嬤站在一旁，看著這對婆媳，眼中有些復(fù)雜。她清楚地記得，就在不久前，

老夫人還對這個兒媳婦贊不絕口。可如今，一切都變了。

三太太咬緊嘴唇，臉色鐵青地從地上爬起來。膝蓋處傳來的疼痛提醒著她方才的屈辱。

她強(qiáng)忍著淚水，向老夫人行了一禮，轉(zhuǎn)身離開了望月堂。

出了門，三太太立刻喚來貼身丫鬟：“去沉香軒，就說我要見大少奶奶。”

丫鬟遲疑了一下：“太太，要不要先準(zhǔn)備些禮物......”

“禮物？”三太太冷笑一聲，“她一個鄉(xiāng)下來的土包子，也配我送禮？快去！”

丫鬟不敢多言，連忙往沉香軒跑去。可還沒到院門口，就聽見里面?zhèn)鱽硪魂囆鷩W。

“大少奶奶說了，望月院的人，一律用掃把攆出去！”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。

沉香軒的丫鬟們面面相覷，顯然對這個命令感到為難。她們還記得，前幾日大少奶奶剛來時，是如何被二姑娘用掃把趕出去的。如今風(fēng)水輪流轉(zhuǎn)，卻輪到她們來執(zhí)行這樣的命令。

望月院的丫鬟已經(jīng)站在院中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傲慢：“大少奶奶去哪了？我家太太有事相求。”

“在后院。”一個小丫鬟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回答，隨即又補(bǔ)充道，“但是......”

話音未落，桃兒就從屋里沖了出來。這個跟著沈玉多年的丫鬟，此刻臉上寫滿了兇狠：

“不是和你說過了么？望月院的人，統(tǒng)統(tǒng)給我攆出去！”

“真的要用掃把打人嗎？”小丫鬟聲音發(fā)顫，顯然對這樣的做法感到害怕。

“誰敢不聽話，我定要讓她嘗嘗鞭子的滋味！”桃兒瞪著眼睛，一把抄起靠在墻邊的掃把。

其他丫鬟見狀，也紛紛拿起了掃把和棍子。院子里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，

望月院的丫鬟被打得抱頭鼠竄，連鞋子都跑掉了好幾只。

當(dāng)丫鬟衣衫凌亂、遍體鱗傷地回到望月院，三太太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。

她死死盯著丫鬟身上的傷痕，手指深深掐進(jìn)掌心。

“沉香軒的人，竟敢打你？”

“奴婢連大少奶奶的面都沒見著......”丫鬟抽泣著說，

“她們說，望月院的人，一律用掃把打出去......”

三太太怒不可遏，猛地站起身來：“好一個沈玉！我倒要看看，她有什么本事這么囂張！”

她正要往外走，丫鬟卻一把拽住她的裙角：

“太太，您別去啊！您想想長樂公主的下場，記得老太太的殘疾......”

這話如一盆冷水澆在三太太頭上。【是啊，連長樂公主都敢得罪的人，

會把她一個側(cè)室放在眼里嗎？】

想到這里，三太太只得去找老夫人評理。

老夫人正疲憊地靠在羅漢榻上，眼底帶著化不開的憂愁。見她進(jìn)來，

老夫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：“你不在望月院待著，來這里做什么？”

三太太強(qiáng)忍著委屈，將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
李嬤嬤在一旁冷笑道：“先前二姑娘不也是用掃把攆過大少奶奶嗎？這會子輪到自己人挨打，就受不了了？”

“你這是在袒護(hù)那個女土匪？”三太太怒目而視。

老夫人嘆了口氣，語氣無奈：“讓二小姐親自登門認(rèn)錯算了。”

沉香軒后院，沈玉正在湖邊撒魚食。初夏的陽光灑在水面上，泛起點(diǎn)點(diǎn)金光。

錦鯉爭相搶食的景象讓她心情愉悅，嘴角不自覺地?fù)P起一抹笑意。

“大少奶奶，二姑娘來賠禮了。”小丫鬟氣喘吁吁地跑來稟報。

沈玉輕輕抖了抖手中的魚食，“桃兒，去問問她帶沒帶誠意來。”

“沒帶誠意怎么辦？”桃兒興奮地問道。

“還用問？”沈玉輕笑一聲，“打出去！”

桃兒興沖沖地跑到院門口，看著站在那里的秦玉綺，開門見山地問：“二小姐帶銀錢了沒？”

秦玉綺一愣，隨即怒道：“我是來道歉的，為什么要帶銀票？”

“果然沒誠意！”桃兒冷笑一聲，對著身后的丫鬟們喊道，“給我攆出去！”

“你敢？！”秦玉綺臉色大變。

“你不是也攆過我家姑娘嗎？”桃兒搶過掃把就打，其他丫鬟也紛紛效仿。

秦玉綺哪里見過這陣仗，嚇得魂飛魄散，連鞋子都跑掉了一只。她狼狽地逃回望月院，

再也不敢來沉香軒放肆了。

沉香軒的丫鬟們看著這一幕，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——跟著一個強(qiáng)勢的主子，

就不會被人當(dāng)軟柿子捏。她們看向沈玉的眼神，也多了幾分敬畏。

湖邊的錦鯉仍在歡快地游動，沈玉繼續(xù)撒著魚食，仿佛方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(guān)。

但是所有人都知道，從今以后，沉香軒將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地方。

望月堂內(nèi)，三太太坐立不安。

檀木椅上的軟墊被她焦躁的動作蹭得歪斜，手中的帕子被揉搓得不成樣子。

她的目光一遍遍掃向門外，仿佛那里隨時會出現(xiàn)什么不好的消息。

女兒去沉香軒的事，讓她心里七上八下。

堂內(nèi)的丫鬟們察覺到主母的不安，紛紛低頭做事，生怕觸了霉頭。

只有貼身丫鬟玉兒輕手輕腳地給三太太添了杯茶。

“二姑娘向來知書達(dá)理，定能把事情辦妥。”玉兒小聲安慰道。

三太太剛要說話，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。還沒等她站起身，秦玉綺已經(jīng)沖進(jìn)來，直接撲進(jìn)她的懷里。溫?zé)岬臏I水很快打濕了三太太的衣襟。

“我的兒啊，這是怎么了？”三太太心疼地抱住女兒，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后背。

秦玉綺抽泣著，聲音里帶著委屈和驚恐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