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，女兒險些回不來了！那桃兒，那桃兒居然拿掃把打我！”

老夫人坐在上首，目光落在秦玉綺腳上。那雙精致的繡花鞋不見了，白色的襪子沾滿泥濘，還有幾處被劃破的痕跡。這副模樣，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？

三太太看著女兒狼狽的樣子，心如刀絞。她一邊給女兒擦眼淚，一邊在心里把沈玉罵了個遍。

“都說那沈玉心狠手辣，非要讓我女兒去賠禮，這下好了！”三太太忍不住抱怨，

但話一出口就后悔了。

李嬤嬤站在一旁，欲言又止。她可是親眼看見，是二姑娘先讓人拿掃把攆人的。

這會兒裝委屈，倒顯得大少奶奶不講理了。

秦玉綺咬著嘴唇，眼淚汪汪地說：“娘，大嫂根本不見我，連道歉的機會都不給。

爹爹的病該怎么辦啊？”

三太太冷眼看向李嬤嬤：

“大少奶奶對李嬤嬤可是比對老夫人還要恭敬，李嬤嬤去說一聲，定能成事。”

李嬤嬤臉色發白，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。這不是明擺著為難她嗎？她既不敢得罪三太太，

又不敢得罪大少奶奶。

老夫人看出李嬤嬤的為難還是開口道：“李嬤嬤，你去一趟。”

李嬤嬤只得硬著頭皮往沉香軒去。

與此同時，綠竹軒里，秦玉瑤正揉著酸痛的手腕。案幾上堆滿了寫好的宮規，

筆墨紙硯散落一地。

“都寫爛了吧？”她問道，聲音里帶著疲憊。

“回姑娘，十七遍了。”丫鬟細數著紙張回答。

秦玉瑤嘆了口氣：“怎么才這么點？”這是在幫長樂公主抄寫宮規。公主被皇上罰抄一百遍，她打算幫著分擔一些。

正說著，一個丫鬟匆匆跑進來，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：

“大姑娘，二姑娘被大少奶奶的丫鬟用掃把打出沉香軒了！”

秦玉瑤眼睛一亮，手中的毛筆啪嗒掉在桌上：“當真？”

“可不是，連鞋子都跑丟了，光著腳跑回望月堂去的。聽說還摔了好幾跤呢！”

秦玉瑤忍不住笑出聲來：“我得去看看！”她站起身，卻又想起什么似的，

“對了，大嫂為什么要趕她出去？”

“聽說是二姑娘先讓人拿掃把攆大少奶奶的丫鬟，結果反被人家用掃把趕出來了。”

秦玉瑤語氣玩味：“有意思。”

消息很快傳到了芙蓉院。西平郡主聽后，眉頭微皺，手中的繡針停在半空。

“望月堂那邊什么反應？”她放下手中的繡活。

“李嬤嬤已經去了沉香軒。”丫鬟回答。

秦玉瑤走進來，興沖沖地說：

“娘，如此千載難逢，咱們不能放過大嫂！她這是在打我們秦家的臉面！”

西平郡主卻顯得很謹慎：

“事情沒那么簡單，先弄清楚來龍去脈再說。沈玉這個人，做事向來滴水不漏。”

沉香軒后院，李嬤嬤忐忑地站在涼亭外。春日的陽光透過藤蔓灑下斑駁的影子，

卻絲毫沒能溫暖她發涼的手腳。

沈玉正悠閑地品茶，青瓷茶盞在她手中輕輕轉動。見李嬤嬤來了，她笑道：“李嬤嬤請坐。”

李嬤嬤沒敢坐，直接說明來意：“老太太命我來向大奶奶討要一枚丹藥。”

沈玉挑了挑眉：“哦？不是說藥丸無效嗎？怎么又來買？”她輕輕攪動茶水，

茶香四溢，“該不會是上癮了吧？”

李嬤嬤不敢接話，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。

桃兒在一旁忍不住道：“我家姑娘去要錢，二姑娘就讓人攆我們。這才多久，又來求藥，

也不想想兩千兩一顆是什么價格！”

沈玉放下茶盞，淡淡道：“想要藥丸可以，一萬兩銀子，錢到貨到。”

李嬤嬤差點站不穩，扶著涼亭的柱子才勉強站住。

“大少奶奶，這...這也太...”

沈玉打斷她：“李嬤嬤，你說謝二姑娘讓人拿掃把攆你，這事是真的嗎？”

李嬤嬤臉色更白了：“是...是真的。”

“那你說，我是該給她好臉色看，還是該給她優惠？”沈玉輕笑一聲，“一萬兩，一分不能少。”

回到望月堂，三太太聽到這個數字，當場炸了：“一萬兩？她怎么不去搶？！”

丫鬟婆子們面面相覷。這不就是在明搶嗎？

“老夫人，您評評理！”三太太轉向老夫人，“大少奶奶這是存心刁難啊！”

老夫人嘆了口氣：“這事說到底，還是錦繡做得不對。既然人家開了價，要么想辦法湊錢，

要么就別想著買藥了。”

三太太咬牙切齒：“那可是一萬兩啊！我們哪來這么多銀子？”

秦玉綺抽噎著：“娘，都怪女兒不好，要不是我...”

三太太拍拍女兒的手：“傻孩子，這不怪你。都是那沈玉太過分了！”

正說著，外面又傳來腳步聲。

“三嬸，二妹。”秦玉瑤走進來，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，“聽說二妹去沉香軒遇到了不愉快？”

秦玉綺別過臉去，不想理會這個向來與自己不對付的姐姐。

秦玉瑤也不在意，自顧自地說：“我倒是有個主意，不知三嬸想不想聽？”

三太太警惕地看著她：“你有什么主意？”

“既然大嫂要一萬兩，不如我們去求求長樂公主。”秦玉瑤笑道，

“公主最是大方，一萬兩對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。”

三太太眼睛一亮，但很快又暗淡下來：“可是...”

“三嬸是擔心公主不肯幫忙嗎？”秦玉瑤走到秦玉綺身邊，

“二妹不是一直想進宮做女官嗎？這不正是個好機會？”

秦玉綺猛地抬頭，眼中帶著希望。

三太太卻皺起眉頭：“你這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很簡單啊，”秦玉瑤輕聲說，“二妹若是能討得公主歡心，不但能解了眼前的困境，

還能為自己謀個好前程。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。”

老夫人聽到這里，終于開口：玉瑤，你少在這里挑撥。”

秦玉瑤笑了笑：“我這是為二妹著想。再說了，難道三嬸真的打算拿一萬兩給大嫂？”

三太太和秦玉綺對視一眼，都陷入了沉思。

就在這時，外面又傳來通報：“西平郡主到！”

秦玉瑤臉色微變，轉身就要走，卻被西平郡主叫住：“玉瑤，你要去哪兒？”

“娘，我還要去幫公主抄宮規。”

西平郡主冷笑一聲：“宮規重要，還是挑撥離間重要？”

堂內氣氛頓時凝固。三太太和秦玉綺不安地看著這對母女。老夫人則閉目養神，

仿佛對這一切都不關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