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時的老夫人正在佛堂里磕頭，為三老爺身子康健一事感謝菩薩保佑。
煙霧繚繞中，她虔誠地祈禱著，絲毫不知自己的兒子正在經歷怎樣的折磨。
夜幕降臨，整個院子都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。
丫鬟們低著頭匆匆走過，生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陽竹站在自己的小屋里，望著銅鏡中的自己。姨娘的位置來得太突然，
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高興，就被現實的殘酷打擊得體無完膚。
三太太的院子里，王媽媽正跪在地上，一遍遍地解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三太太坐在椅子上，眼神空洞，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氣。
“夫人，都是那沈玉給的藥丸鬧的。”王媽媽小心翼翼地說道，“三老爺這些日子，
都是被那藥折磨得不成人樣。”
三太太冷笑一聲：“你以為我不知道嗎？”她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疲憊，
“可知道又能怎樣？還不是要忍著。”
夜色漸深，院子里的燈火一盞盞熄滅。只有三老爺的房間還亮著燈，他坐在床邊，
手里捏著那顆要命的藥丸，眼神陰晴不定。
三老爺的病好了。
這個消息像一陣風，在定國公府內外傳得沸沸揚揚。府中下人私下議論紛紛，
有說是神醫妙手，也有說是三老爺裝病。但最讓人不解的是，這都過去三天了，
三老爺卻把自己關在房里，連個人影都不見。
桃兒坐在院子的石凳上，一邊掰著手指頭數日子，一邊望著望月院的方向。
初春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，卻驅散不了她心頭的焦慮。
“姑娘，這都三天了，三房的人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？”桃兒皺著眉頭，
手指無意識地擺弄著衣角。
沈玉正專注地翻看一本泛黃的醫書，聽到桃兒的話才抬起頭。
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清秀的面容上，映出一層淡淡的光暈。
“什么動靜？”她輕聲問道。
“銀子啊！”桃兒急得直跺腳，裙擺被帶得飛揚起來，“當初可是說好了，治好病就給診金的。這會兒倒好，病是好了，人卻躲起來裝聾作啞了！”
沈玉嘴角微揚，正要說話，院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。秦景遠從外面走了進來，他剛練完武，身上還帶著一層薄汗，衣衫略顯凌亂卻不失貴氣。
聽到桃兒的抱怨，他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：“不用催了。”
“為什么？”沈玉放下手中的醫書，直覺告訴她事情并不簡單。
“三叔身體還在恢復。”
這句話像一記悶雷，把沈玉劈得愣在原地。春日的暖陽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溫度，
院子里安靜得能聽見樹葉的沙沙聲。
她猛地站起身，帶倒了身邊的茶盞：“不可能！”
茶水在地上蔓延開來，映出她蒼白的臉色。作為御醫署最年輕的女太醫，
她還從沒遇到過治不好的病。更何況這次用的可是她壓箱底的秘方，
那可是她從師父那里繼承來的不傳之秘。
“我親手配的藥，效果絕對不會有錯。”沈玉眉頭緊鎖。
秦景遠走到桌邊，給自己倒了杯茶，茶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：
“三叔最近一直悶在屋里，如果真的痊愈了，不會是這個反應。”
沈玉在屋內來回踱步，裙擺掃過地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。
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，隨著她的走動忽明忽暗。
突然，她停下腳步，眼中浮現出亮光：“等等，這里面有問題。如果只是裝病，
三老爺完全可以繼續裝下去，為什么要鬧出病好了的動靜？這說不通。”
秦景遠看著她思索的樣子，手中的茶盞微微傾斜，茶水在杯中蕩起細小的漣漪。
“我明白了！”沈玉一拍手，聲音里帶著確信，
“一定是藥效發揮后，后續情況，讓三老爺產生了新的心理陰影。”
秦景遠放下茶盞，一臉無奈：“我三叔這運氣也太差了些。”
“本來就差。”沈玉撇嘴，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，“先是被你娘坑得差點斷子絕孫，
后來又被西平郡主坑得差點丟了官職，這回不知道又是誰坑他。”
桃兒在一旁急得直跺腳，裙擺被帶得飛揚起來：
“那咱們的診金怎么辦？這可是整整兩顆藥丸啊！”
“當然要拿！”
沈玉說著就要往外走，卻被秦景遠一把拉住。他的手掌溫熱，帶著練武后的薄汗：
“你去哪？”
“望月堂。”
老夫人正在望月堂念佛，手中的佛珠轉得飛快，發出細微的碰撞聲。檀香裊裊升起，
在陽光下形成一道淡淡的煙霧。
沈玉剛到門口，就看見老夫人起身往外走。她的臉色陰沉得可怕，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。
她連忙行禮。
老夫人看都沒看她一眼，徑直朝望月院走去。
沈玉也不惱，跟著往望月院去。春日的陽光照在石板路上，映出一片明亮。
秦玉綺突然從旁邊冒出來，冷笑一聲：“你瞎湊什么熱鬧？”
“拿錢。”
“拿錢？”秦玉綺氣得臉都紅了，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天際，
“我爹的病都沒好，你居然還敢要錢？”
沈玉還沒說話，秦玉綺已經沖進院子，對著丫鬟婆子喊道：她要進來，就給我打出去！”
桃兒立刻掏出鞭子，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。
沈玉卻笑了，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：“走吧。”
“啊？”桃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“就這么走了？咱們可是正主啊！”
“是我疏忽了。”沈玉轉身離開，“做買賣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，這次就當花兩顆藥丸買個教訓。”
回到沉香軒，桃兒還在生氣，臉頰氣得鼓鼓的：
“姑娘，咱們這也太沒面子了。那些下人肯定在背后笑話我們呢！”
“想好怎么找回來了嗎？”沈玉坐在梳妝臺前，輕輕撥弄著銅鏡。
“想好了！”桃兒眼睛一亮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，
“我要讓院子里的人把望月院的人都趕出去，一個都不讓進！
讓他們也嘗嘗被人攔在門外的滋味！”
沈玉忍俊不禁：“好主意。”
就在這時，望月院傳來一聲怒喝，聲音之大，把院子里的鳥兒都驚飛了：
“讓三太太趕緊過來！”
是老夫人的聲音，里面蘊含著壓抑多時的怒火。
片刻后，“啪”的一聲脆響，顯然是有人挨了耳光。這聲音在春日的午后格外清晰，
連遠處的燕子都停止了叫聲。
沈玉站在院子里，望著望月院的方向若有所思。
陽光照在她的側臉上，映出一道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這一巴掌，怕是要打出不少事端來。
春風徐徐，吹動著院子里的海棠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，卻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