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快步向前方的屋子走去,腳下枯枝斷木發出細碎的響聲。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時,撲面而來的灰塵讓蘇沐雨忍不住咳嗽起來。
屋內積塵厚重,每一步都能踩出深深的腳印。月光從破損的窗欞間灑進來,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。角落里堆著幾個破舊的箱子,上面落滿了蛛網。
“呼......”蘇沐雨靠在墻邊喘息,外面呼嘯的風聲被厚重的墻壁阻隔,屋內只余下她急促的呼吸聲。她的手還在微微發抖,顯然方才的經歷讓她受了不小的驚嚇。
司空翊站在她面前,眼中閃過一絲心疼。他伸手想要撫上她的臉,卻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,最終還是放了下來。
“雨兒,”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委屈,“為何一見到我就要作嘔?莫非我這張臉讓你生厭了?”
蘇沐雨抬頭看著他那副受傷的模樣,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。月光下,他那張俊美的面容帶著幾分脆弱,讓人忍不住想要安慰。
“方才是你抱得太緊了,我才會覺得難受,”她解釋道,伸手撫上他緊皺的眉心,“哪里會是因為你的臉?”
說著,她主動上前抱住了司空翊的腰,將臉貼在他胸前。隔著衣料,她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。
這一舉動讓司空翊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下來,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,眼中浮現出一抹溫柔。
蘇沐雨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著的是一身夜行衣,顯然是早有準備。她抬手摸了摸那質地特殊的布料,心中涌起一絲疑惑。
“你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?”她輕聲問道。
司空翊正要開口,角落里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。
蘇沐雨渾身一顫,下意識地抓緊了司空翊的衣襟。方才被嚇到的余悸還未完全消散,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又讓她心頭一緊。
“別怕,”司空翊輕拍她的后背,“那是你帶來的人。”
順著月光望去,只見千巧子蜷縮在墻角,面色蒼白,額頭上布滿冷汗。他雙眼緊閉,眉頭緊皺,似乎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。
“千巧子!”蘇沐雨驚呼一聲,連忙掙開司空翊的懷抱,快步走了過去。
“這貨咋突然抽風了?”她蹲下身查看千巧子的狀況,轉頭問道。
司空翊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:“我也不清楚,我尋你未至聽雨軒,便四處找尋,結果發現他倒在地上說著胡話。”
蘇沐雨仔細查看千巧子的癥狀,只見他面色忽紅忽白,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熱,明顯是中毒的跡象。她從袖中取出兩粒解毒丸,這是她平日里隨身攜帶的,以備不時之需。
“幫我給他服下這個?!彼龑⑺幫柽f給司空翊。
司空翊接過藥丸,手法利落地捏開千巧子的下巴,將藥丸送入他口中。他的動作熟練得有些不同尋常,讓蘇沐雨不禁多看了他一眼。
“這里不能久留,”司空翊站起身,環顧四周,“我們得想辦法離開?!?
蘇沐雨搖頭:“他現在這個樣子,我不能丟下他不管。而且外面還不知道有什么危險在等著我們。”
司空翊沉默片刻,最終點了點頭:“那就先在這里休息一晚。我去找找有沒有能給他蓋的東西?!?
他轉身去翻找角落里的箱子,雖然里面的東西都帶著霉味,但總算湊出了幾件還算完整的衣物。他將衣物抖了抖,蓋在千巧子身上。
蘇沐雨一直守在千巧子身邊,看著他的臉色漸漸好轉,呼吸也平穩了許多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“你到底啥時候才滾回皇宮的?”她忍不住問道,“千巧子說那天大雨夜里見過你,你為何不來見我?”
司空翊走到她身邊坐下,將她攬入懷中。他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,讓蘇沐雨感到一陣安心。
“那時我傷重在身,不想讓你看到我那副模樣?!彼p聲說道,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。
蘇沐雨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,忍不住蹭了蹭:“你這人真是奇怪,我怎會怕你?后來為何又要約我去聽雨軒?搞得我今晚撞邪遇見了鬼迷陣,若不是你及時出現,我都不知會如何。”
說著,她不自覺地往司空翊懷里又鉆了鉆,像是要確認他的存在一般。
司空翊低頭看著她,眼中閃過一絲復雜。他想說些什么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最終,他只是收緊了摟著她的手臂。
夜色漸深,破舊的屋子里一片寂靜。只有千巧子均勻的呼吸聲和外面的風聲交織在一起,顯得格外清晰。
蘇沐雨靠在司空翊懷里,漸漸有了些倦意。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,她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他,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。
“睡吧,”司空翊輕聲說道,“有我在?!?
蘇沐雨點點頭,閉上了眼睛。她知道,有他在身邊,就是最安全的。
司空翊看著懷中熟睡的人兒,眼中閃過一絲痛楚。他輕輕撫摸著她的發絲,心中百感交集。
“那封信,那封信根本就不是寫給你看的?!?
司空翊輕聲說出這句話時,蘇沐雨只覺得心口猛地一疼,仿佛有人用尖刀狠狠地在她心上劃了一道口子。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,手指緊緊攥住衣角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你說什么?”她猛地抬頭,眼中滿是不可置信,聲音都在顫抖,“那封信不是寫給我的?那是寫給誰的?”
寒風灌進披風,蘇沐雨只覺得渾身發冷。她緊緊盯著司空翊的臉,想從那張熟悉的面容上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??赡菑埧∶赖哪樕蠀s是一片平靜,仿佛在訴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。
“你在外面有人了?”她的聲音帶著顫抖,眼眶漸漸泛紅,“所以這些日子不見人影,是去陪別人了?難怪你連一封信都不肯給我寫......” 話未說完,淚水就不受控制地滑落。她慌忙抬手擦拭,卻被司空翊一把抓住手腕。
“傻姑娘,”他伸手將她拉進懷里,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,“信是寫給你的,只是寫于很久之前。今晚的約見,并非出自我手。”
蘇沐雨僵硬的身子漸漸放松,但還是帶著幾分怨氣:“那你倒是解釋清楚。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?為什么連個消息都沒有?”
“我這些日子在云陵?!彼究振词站o了摟著她的手臂,聲音低沉,“水患嚴重,民不聊生。我奉皇命前去賑災,卻發現情況比想象中更糟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道:“百姓流離失所,田地淹沒,糧食顆粒無收??僧數毓賳T卻在這個時候大肆斂財,克扣賑災糧餉。我本想徹查到底,卻不想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