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司小姐說，害她的是個女人，”黑衣人緩緩道，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，“那晚太黑，只看到一個身影。她說那個人身手很好，像是習武之人。”

話音剛落，“司徒玲”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。火盆里的火焰也隨之熄滅，只留下縷縷青煙裊裊升起。

司虎揚紅著眼睛發誓要為妹妹報仇，聲音里充滿了仇恨。而司衡凝卻始終沉默著，像個無聲的影子。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，仿佛已經被這夜的寒氣凍結。

黑衣人立在月下，如一尊雕塑般紋絲不動。月光灑在他的身上，勾勒出一道修長的剪影，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。

其他三人大氣也不敢出，生怕驚擾了這位高人的思緒。冷風呼嘯，吹動他們的衣袍，卻無人敢輕舉妄動。

直到那人輕輕抖動披風，邁步欲走，眾人才暗自松了口氣。司虎揚下意識地揉了揉發麻的腿。

蘇沐雨藏身樹上，這才看清黑衣人的身形。那人身材極高，比司虎揚還要高出半個頭，但卻顯得極為消瘦，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。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，仿佛游走在生死邊緣的幽魂。

這般特殊的身形，若是在玉帝都中行走，定會引來無數目光。蘇沐雨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樹枝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

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閃過蘇沐雨的腦海，她的心跳驟然加快。莫非此人就是沈子甫提到的那位北疆術士？

據說那人本是凡人，卻因一場奇遇獲得通天法力，甚至能讓死人復生。這樣的本事，在整個大宋朝都是聞所未聞。能讓四皇子等人如此敬重的，除了那位新入宮的北疆術士，還能有誰？

這個認知讓蘇沐雨不寒而栗。她萬萬沒想到，自己和沈子甫苦尋的人，竟已與四皇子等人結盟。冷汗順著她的額角滑落，浸濕了衣襟。

黑衣人的步伐極為詭異，上身紋絲不動，下身卻在緩緩移動，遠遠望去宛如鬼魅般滑行。月光下，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長，如同一條蟄伏的毒蛇。

蘇沐雨死死盯著那道身影，渾身一側已經失去知覺。。

正當她打算等人走遠些再離開時，那黑衣人突然停下腳步，轉頭四下張望。他的動作太過突兀，連四皇子等人都嚇了一跳。

蘇沐雨頓時屏住呼吸，連心跳都不敢太重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不停地冒汗，連握住樹枝都變得困難起來。

“大師，可是發現什么異常？”司虎揚語氣恭敬地問道。經歷了方才的事，他對這位高人更是敬若神明。說話時，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在四周掃視，似乎在尋找可能存在的威脅。

“四周有生人氣息。”黑衣人目光掃視，聲音低沉而沙啞，“我已撤去結界，按理說不該有外人。或許是今夜陰氣太重的緣故。”

這話讓其他人都緊張起來。司衡凝下意識地往四皇子身邊靠了靠，臉色蒼白如紙。

四皇子轉身安撫地拍了拍司衡凝的肩膀，卻被后者報以僵硬的笑容。月光下，司衡凝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。

“大師放心，這里是禁地，尋常人根本不敢來！”司虎揚拍著胸脯保證道。作為鎮南大將軍，他那股子兇悍之氣讓人望而生畏。可即便如此，他的聲音里還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
黑衣人置若罔聞，雙手結印抵在眉心，做出開天眼狀。他的動作行云流水，仿佛已經重復過千百遍。空氣中突然多了一絲詭異的波動，讓人不寒而栗。

蘇沐雨的心跳如擂鼓，生怕被發現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微微發抖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。

突然，一道白影從黑衣人袖中射出，快若閃電。蘇沐雨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東西，只覺得那道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
她只祈禱風聲能再大些，掩蓋住自己的存在。樹葉在風中劇烈搖晃，發出嘩嘩的響聲，卻絲毫無法平息她內心的恐懼。

那白影在空中盤旋一圈，又如炮彈般射回黑衣人身前。蘇沐雨預感那東西馬上就要朝自己這邊來，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。

驚慌之下，她想要悄悄下樹。誰知樹干被露水打濕，異常滑膩。她的手掌在樹皮上打滑，整個人失去了平衡。

就在她即將跌落的瞬間，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后方攬住她，迅速向后撤去。那人的動作干凈利落，沒有發出一絲聲響。

那人一手捂住她的口鼻，動作輕快地帶著她遠離是非之地。蘇沐雨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聲，穩健而有力，與她慌亂的心跳形成鮮明對比。

風聲呼嘯而過，樹影婆娑，月光透過層層枝葉灑落在地上，形成斑駁的光影。等蘇沐雨回過神來，他們已經到了安全地帶。

對方這才松開手，蘇沐雨大口喘息，差點虛脫。她的雙腿發軟，若不是扶著樹干，恐怕已經跌坐在地。

“被嚇壞了？”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，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。

蘇沐雨轉頭，借著月光看清了司空翊消瘦的面容。他的眉眼間帶著幾分疲憊，卻依舊保持著警惕。她剛想說話，一陣惡心涌上來，當場就吐了出來。

司空翊輕輕拍著她的背，動作輕柔得不像話。“沒事了，我們安全了。”他的聲音很輕，卻讓蘇沐雨莫名安心。

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，像是有人在搜尋什么。蘇沐雨下意識地屏住呼吸，司空翊則是將她往更隱蔽的地方帶了帶。

月光下，兩人的影子交織在一起，仿佛一幅靜止的畫卷。只是這畫卷中，卻暗藏著無數的危機與未知。

蘇沐雨方才那一聲干嘔，讓他心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痛了一般。

夜色漸深，涼風習習，樹影婆娑間透著幾分詭譎。他偏頭看向蘇沐雨，月光下，她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，讓他心頭一緊。

“你沒事吧？”司空翊壓低聲音問道，眼底浮起一層水霧。他實在不明白，為何她會對自己作出這般反應。

蘇沐雨還未來得及回答，只覺腰間一緊，整個人已經被司空翊打橫抱起。他的動作輕盈敏捷，幾個起落間便翻過了那道高墻。

落地時，蘇沐雨只覺得身子一輕，隨即便被放開了。她踉蹌了兩步，扶住身邊的斷壁才穩住身形。

眼前是一片荒蕪的宮院，雜草叢生，殘垣斷壁間透著幾分凄涼。破敗的院墻上爬滿了藤蔓，在月光下投下斑駁的影子。角落里，幾只夜梟發出凄厲的叫聲，更添幾分陰森。

“這里是......”蘇沐雨環顧四周，聲音里帶著幾分遲疑。

“廢棄的暗閣，”司空翊拉起她的手，“快隨我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