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沐雨靠在他胸前，聽著他講述云陵的種種。水患、流寇、貪官污吏，每一樣都如同一把刀，割在她心上。她能感覺到司空翊說話時胸腔的震動，以及那微不可察的顫抖。

“后來有人要殺我。”司空翊的聲音很輕，“是從帝都來的人。”

蘇沐雨猛地抬頭，淚水在眼眶中打轉。她想說什么，卻被司空翊輕輕按住了唇。

“我只能假裝被流寇擄走，躲在深山中養傷。”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，“好在有歐陽煜相助，這才能平安回京。”

“你這個傻子。”蘇沐雨抓著他的衣襟，聲音哽咽，“若不是歐陽煜送來書信，我早就沖到云陵去找你了。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？”

“所以我才讓他給你傳信。”司空翊輕撫她的發，“我舍不得你去那種地方。那里太危險了。”

屋外風雨大作，瓦片被雨點擊打得啪啪作響。蘇沐雨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，聞到了司空翊身上那熟悉的檀香味，混合著些許藥草的苦澀。

“你受傷了？”她敏銳地察覺到他左臂的異常，“讓我看看。”

不等司空翊阻攔，她已經撩起了他的衣袖。只見左臂上纏著厚厚的白布，隱約可見滲出的血跡。

“只是皮外傷。”司空翊想要將袖子放下，卻被蘇沐雨死死按住。

“皮外傷？”她咬著牙，眼中含著淚，“你騙誰呢？這傷口都裂開了。”

說著，她轉身去拿藥箱。動作雖然粗暴，但替他換藥時卻格外輕柔。

“今晚的事情，”她一邊上藥一邊壓低聲音，生怕驚醒一旁的千巧子，“我看到四皇子他們在做法事，而且......”

她將在小道上遇到的詭異事件一一道來。鬼打墻、幻象、還有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謀反之語。說到激動處，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重了幾分，惹得司空翊輕輕抽了口氣。

“對不起。”她連忙放輕動作，“我躲在樹上偷聽，他們是真的想要謀朝篡位。而且，我聽到他們提到了你的名字。”

司空翊的眼神漸漸變得凌厲。他知道，這場風雨過后，將有更大的風暴來臨。

“所以云陵的刺殺，是他們派人做的？”蘇沐雨終于明白過來，“他們想要除掉你？”

司空翊沒有說話，只是輕輕點了點頭。

蘇沐雨閉上眼，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。這一刻，她只想永遠停留在這個懷抱里，不去想那些陰謀與殺戮。

可她知道，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很快，他們就要面對更多的危機與挑戰。

但至少此刻，他們還在彼此身邊。這就夠了。

“你的傷......”蘇沐雨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臂，“需要多久才能好？”　“不礙事。”司空翊握住她的手，“倒是你，這些日子瘦了不少。”

蘇沐雨撇了撇嘴：“還不是擔心你。整日茶飯不思，連夏藏都說我像丟了魂似的。”

“傻丫頭。”司空翊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，“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？”

“那你以后還敢不敢這樣了？”蘇沐雨瞪著他，“一聲不響就消失，連個消息都不給我留。”

蘇沐雨將頭埋在他的胸膛，感受著那熟悉的溫度和心跳。夜風輕拂，帶著幾分涼意，卻驅散不了她內心的忐忑。

司空翊輕笑，“我這些日子在養傷，本不該輕易露面。但得知你看了信后，我便立即出來尋你。真是萬萬沒想到，你們也碰上這種玄乎事兒了，遲遲未到聽雨軒。”

他頓了頓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：“幸好我及時發現了異常。若是晚來一步，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
蘇沐雨聽完這番解釋，心中五味雜陳。一封意外送出的信，竟讓她無意中發現了四皇子他們的秘密。這究竟是巧合，還是天意？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，思緒紛亂。

夜色漸深，遠處傳來幾聲零星的蟲鳴。蘇沐雨伸手撫上司空翊的臉龐，指尖觸及他略顯消瘦的輪廓：“剛才你抱著我翻墻時，我就覺得你的身子沒有以前有力氣了。這段日子，你一定吃了不少苦。”

說著，她的眼眶微微發紅，聲音哽咽：“以后有我在，一定要好好照顧你。不許再這樣逞強了。”

司空翊握住她的手，將她摟入懷中：“傻丫頭，我這不是好好的嗎？”

兩人依偎著說了許多體己話，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，在寂靜的夜里留下斑駁的影子。直到困意襲來，他們才相擁著睡去。

天色微明時，一陣痛苦的呻吟聲驚醒了他們。

“好疼...疼死我了...”千巧子蜷縮在角落，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。他的臉色慘白，額頭上布滿冷汗，整個人痛苦地蜷縮成一團。

蘇沐雨被司空翊摟在懷里，聽到聲音后下意識要起身。司空翊連忙用披風裹住她：“你別動，我去看看。”

他快步來到千巧子身邊，探了探額頭。體溫異常的低，卻沒有發燒的跡象。千巧子的嘴唇發紫，呼吸急促而微弱。

“會不會是著涼了？”司空翊回頭問道，眉頭緊鎖。

蘇沐雨也走了過來，仔細打量著千巧子的癥狀。她的目光在千巧子身上逡巡，神色越發凝重：“不對，他昨晚穿得比我還要厚實。我都沒事，他不可能著涼。這癥狀，倒像是...”

她沒有說完，眉頭緊鎖。從離開明月宮開始，千巧子一直跟在她身邊。若是中了什么毒，她不可能毫發無損。這其中必有蹊蹺。

“你是說，他中毒了？”司空翊若有所思，目光在千巧子身上掃過。

“極有可能。”蘇沐雨蹙眉思索，手指輕輕搭在千巧子的脈搏上，“但我看不出他中的是什么毒。而且昨晚我們離得這么近，為什么只有他出事？”

晨光微熹，她突然想到什么，眼睛一亮：“會不會是昨晚那股煙？四皇子他們在井邊點火時，那股詭異的煙霧讓人頭暈目眩。就連我在樹上都看到了司徒玲的幻象。那個黑衣人，恐怕來歷不簡單。”

司空翊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凝重：“我找到千巧子時，他已經癱在墻角，神志不清了。你常年服用補藥，體質比他強得多。我也沒在林中久留，所以我們都沒事。”

他握住蘇沐雨的手，感受到她指尖的微涼：“現在當務之急，是要想辦法解毒。”

蘇沐雨咬著下唇，目光落在千巧子痛苦的面容上。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，輕輕搖了

“我這里有一些解毒丸，雖然不知道對這種毒有沒有用，但總要試試。”

她取出一粒藥丸，小心翼翼地喂給千巧子。藥丸入口即化，千巧子的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，但臉色依舊蒼白如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