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太太終是心軟，遞過一碗藥：“那你先把藥喝了。”

原悅悅難得痛快地一飲而盡，原太太給她含了塊蜜餞，想要沖淡藥的苦味。

“我要梳妝......”話未說完，原悅悅便軟軟地倒在了床上。

原太太驚慌失措地看著昏睡過去的女兒，這時柳雨柔推門而入：“放心，小姑子陷入沉睡，等宴會結束自然會醒。”

“你竟敢對悅悅下手！”原太太怒不可遏，抬手就要打柳雨柔。

柳雨柔輕松地接下她的手，語氣平靜：“若真讓她去了，那才是害了她。您想想，她現在這個樣子，見了錢潤會做出什么事來？”

原太太語塞，手無力地垂下。她心知是原肅早有防備，才讓柳雨柔來送藥。可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，她還是忍不住心疼。

“你走吧。”原太太疲憊地擺擺手。

柳雨柔站在原地沒動，若有所思地看著熟睡的原悅悅。她知道，這件事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。錢潤突然悔婚，轉而求娶褚家女，背后必定另有隱情。

窗外的梅花依舊綻放，暗香浮動。可此時的原悅悅，卻已經失去了欣賞這美景的心情。她在藥效的作用下沉沉睡去，不知道在夢中，是否還能見到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人。

原肅的眉頭緊蹙，目光凝重地落在柳雨柔身上。夜色已深，書房內燭火搖曳，他的聲音壓得極低：“藥效能維持多久？若她半途醒來，今晚的計劃就全毀了。”

柳雨柔站在窗邊，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清秀的面容上。她輕聲道：“這藥我反復試驗過，足夠讓她安睡到天明。”說著，她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。

原肅暗自松了口氣，踱步到書案前。案上的燭火跳動，照亮了他疲憊的面容。他太了解原悅悅的性子，若不是早有準備，今晚這場宮宴怕是要鬧出大亂子。

“時辰不早了，該準備出發了。”原肅整理著案上的文書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。

柳雨柔點頭應下，轉身離去。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，消失在走廊盡頭。

片刻后，柳雨柔梳妝打扮一番，與秦燁攜兩個孩子來到正廳等候。她身著一襲淡青色長裙，發髻高挽，顯得格外端莊。

原肅已換上一身繡金紋官服，腰間玉帶流光溢彩，整個人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。原太太也著了與原肅同色系的官服，那股市儈氣息被這一身衣裳壓了下去，倒顯出幾分威儀。

秦燁站在廊下，冷眼掃過原太太，隨即便移開了視線。月光下，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。

原太太捕捉到這個眼神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。這官服本該是原銘生母所穿，可那短命的女人早已入土，如今這衣裳自然該歸她所有。她伸手撫過衣袖上的暗紋，心中的得意更甚。

一行人出了府門，夜色已深，街道上零星可見提著花燈的行人。柳雨柔悄聲對秦燁道：“相公裝得挺像。”

“非是裝的。”秦燁低聲回道，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煩躁，“我確實厭惡那個女人。”

柳雨柔輕捏了下秦燁的手，柔聲道：“她不過是個跳梁小丑，何必放在心上。”

秦燁反手覆上柳雨柔的手，輕輕拍了拍：“我明白。”他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幾分堅定。

“真正的對手還在前方等著。”柳雨柔壓低聲音說道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。

二人的神色瞬間凝重起來，連腳步都變得沉重了幾分。遠處的宮墻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，仿佛一座難以逾越的屏障。

“進宮之后，你一定要萬分小心。”柳雨柔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，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。

“放心，你都反復叮囑過了。”秦燁笑道，試圖緩解氣氛。

柳雨柔白了他一眼：“嫌我啰嗦？”

“哪敢，我怎么會嫌棄娘子。”秦燁眼中帶著笑意，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
柳雨柔抬手輕撞了下秦燁：“就你會說話。”她的語氣雖帶著嗔怪，眼底卻閃過一絲溫柔。

這短暫的輕松很快就被沉重的氛圍取代。一行人來到宮門前，馬車緩緩停下。夜風吹過，帶來一陣涼意。

宮門外已停了許多馬車，往年這個時候，宮里總是最為熱鬧的。燈火通明，將夜色都照得亮如白晝。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氣，那是各家帶來的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。

金碧輝煌的宮殿在燈火映照下愈發壯麗，朱紅色的廊柱筆直挺立，雕梁畫棟在燈光下熠熠生輝，讓人不由生出幾分渺小之感。

麥麥和原虎看得目不暇接，時不時小聲議論著。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盛大的場面，眼中滿是新奇。

原太太突然回頭，語氣嚴厲：“你倆給我閉嘴，也不許亂跑，別給我們惹麻煩。”她的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“知道了。”兩個孩子乖巧應道，但眼中的興奮絲毫未減。

這時，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。褚鋒朝麥麥招手：“師弟。”他身著一襲玄色錦袍，腰間配著一塊溫潤的玉佩，整個人顯得格外俊逸。

“師兄！”麥麥眼睛一亮，“沒想到這么快就撞見你了。”他快步迎上前去，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。

褚鋒與原肅等人見禮后，便與麥麥熱絡地聊了起來。兩人說說笑笑，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異樣的目光。

原太太雖早聽說褚鋒是麥麥的師兄，但直到此刻親眼所見二人的親近，才不得不信。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，回過神時，原肅等人已走出老遠。

麥麥與褚鋒越走越近，完全沉浸在交談中。原太太只得小步追趕，幸得原肅停下與同僚寒暄，這才追了上來。她的額頭已沁出細密的汗珠，呼吸也有些急促。

“老爺，為何不等等我。”原太太幽怨地看著原肅，聲音中帶著幾分委屈。

原肅淡淡瞥了她一眼：“我喚過你了。”說完，便繼續與同僚交談，仿佛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。

原太太眼中閃過一絲暗芒，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。不過轉念一想，如今站在他身邊的人是她，頓時又挺直了腰板，臉上重新浮現出得意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