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光粼粼,水鑒散發出幽幽靈光。血色在水中彌漫,卻并未消散,反而凝聚成一道奇異的紋路,緩緩烙印在六須鯰魚的背部。流字水印閃爍著妖異的血光,在昏暗的水下格外醒目。
六須鯰魚劇烈掙扎的身軀突然一滯,粗壯的尾鰭拍打著水面,激起層層漣漪。它那雙幽深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暴戾,六根長須如鞭子般甩動,攪得周圍水花四濺。
孫河只覺腦中轟鳴,仿佛被人用鐵錘狠狠砸中后腦勺,眼前金星亂冒。太陽穴突突直跳,一陣陣劇痛襲來。鼻腔一熱,一股溫熱的液體涌出,在清澈的江水中暈開一抹暗紅。
“這六須鯰魚的精神力量,竟比豬婆龍強悍數倍!”孫河心中暗驚,額頭上冷汗直冒。
雖說兩獸體型相仿,但半冬眠的豬婆龍意志力遠不及這六須鯰魚來得兇悍。這鯰魚的反抗遠超他的預料,若非提前做好準備,恐怕早已被這股兇悍的意志沖擊得暈厥過去。
精神較量持續了十幾個呼吸。孫河的雙手緊緊抓住水鑒,指節發白,青筋暴起。他能感受到六須鯰魚那股不屈的意志正在一點點被消磨。
終于,那股抗拒的意志開始消退。川字符漸漸沒入鯰魚皮層,一道全新的精神聯系在孫河腦海中浮現。
“成功了!”孫河面露喜色,卻也不由得后怕。若非運氣好,這次統御怕是要失敗。好在一切塵埃落定,精神鏈接已成,這六須鯰魚今后便是他的臂膀。
水鑒光華閃爍,一道信息浮現在孫河腦海:
【成功收服巨型鯰魚,可突破】
【需消耗八十點水元精華,使六須鯰魚進化為虎頭鯰】
“可惜水靈之氣不夠。”孫河暗嘆一聲,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。
這番精神較量耗盡了他的氣力,連忙喚來兩獸,各抓一只,帶著他浮出水面。冰涼的江水從他臉上流下,混合著鼻血,在水面暈開一朵暗紅色的花。
“呼——”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,孫河抹去臉上的水珠。陽光溫暖,驅散了腦中的眩暈。江風拂過,帶來陣陣清涼,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。
望著身旁兩頭龐然大物,孫河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。有這兩獸相助,就算是疤面王那樣的壯漢落水,也得任他拿捏。
目光落在六須鯰魚尾部的傷口上,孫河不禁心疼。都是自家的崽子,先前讓它們打斗實在不該。小鱷皮糙肉厚,倒是沒什么大礙,可這六須鯰魚卻受了傷。
“你這身材,以后就叫你大胖魚了,胖墩!”孫河隨口給它取了個名字,伸手輕撫它的頭部。
一股欣喜的情緒順著精神鏈接傳來,胖墩用長須蹭了蹭孫河的手掌,像是在撒嬌。
領著兩只靈獸返回藕田水域,他折下一截新鮮蓮藕遞給巨型鯰魚。這蓮藕雖無水靈之氣,但也有些許治愈之效。
果然,胖墩吃下后,尾部傷口緩緩愈合。胖墩歡快地打了個滾,繞著孫河轉圈,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衣襟。
見一塊蓮藕效果不錯,孫河又喂了小鱷幾條魚,讓它繼續看守水域。水面上漂浮著零星的蓮葉,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,在水面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待肥鯰魚傷愈,便讓它以蓮藕水域為中心捕魚。六須鯰魚捕食能力驚人,一張大嘴便能吸住許多小魚,且不留明顯傷痕,最適合捕魚。
“捕到的魚都放這里,別讓人看見。”孫河掀開船尾的板子,手指著底下的夾層。這艘舢板雖簡陋,但該有的都有,三米多長,船的前后兩端都有密封艙室,正好用來放魚。
胖墩在水面點頭晃腦,六根長須隨著動作輕輕擺動,似是聽懂了。自打建立精神鏈接,這些水獸明顯聰明了許多,已經不是普通的水中生靈。
見胖墩領會,孫河也不合上蓋板,直接躺下,蓋著蓑衣呼呼大睡。統御水獸太耗精神,他急需休息。蓑衣上還帶著些許水汽,但江風吹過,倒也不覺得潮濕難受。
江風習習,夕陽西下。晚霞染紅了半邊天,將江面映照得一片金紅。零星的漁船點綴在江面上,遠處傳來漁民的號子聲。
孫河迷迷糊糊醒來,發現自己竟睡到了黃昏。還是被一條跳到臉上的魚給拍醒的,魚鱗的腥氣讓他一個激靈。
摸著臉上黏膩的魚鱗,孫河坐起身來。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,一時間有些恍惚,以為自己還在做夢。
船尾那個密封艙室中,塞滿了魚!大大小小的魚兒擠在一起,不時有魚從縫隙中跳出,有的遁入水中,有的跳到船上,在甲板上歡快地跳動。
這得有多少條魚?孫河揉了揉眼睛,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。
胖墩浮出水面,張嘴又吐出三條大魚。它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得意,六根長須輕輕擺動,似乎在等待夸獎。
“都是你抓的?”孫河驚訝地問道,手不自覺地摸上胖墩的頭部。
胖墩晃了晃身子,濺起一片水花。通過精神鏈接,孫河明白了。原來是小鱷和胖墩配合,一個堵路,一個捕食,僅在藕田這片水域就網到了將近五十尾肥魚。
里面甚至還有一條能賣三十文錢的花頭魚!這一船魚,至少值一百三十文!這收獲比他預想的還要好得多。
“好樣的!”孫河連聲夸贊,趕緊將跳出的魚塞回隔間,蓋上隔板。又掰了兩塊蓮藕獎勵它們,反正沒有水靈之氣的蓮藕多的是,不心疼。
兩獸得了獎勵,在水中歡快地打滾,激起陣陣水花。夕陽的余暉灑在水面上,將水花染成了金色。
孫河劃船回埠頭時,天已全黑。碼頭邊懸著紅燈籠,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木質的碼頭。三三兩兩的漁民正準備回家,有人認出了他,遠遠地打著招呼。
魚太多,一個人搬不動,孫河喊來魚市伙計幫忙。
“阿水又來賣魚啊?”錢福財笑著走來,手里提著一盞燈籠。
“不然我怎么敢擅自用你家的漁具。”孫河笑著回道,心里卻有些緊張。這么多魚,不知道會不會引起懷疑。
“誰都清楚咱家的物件...”錢福財還想說什么,被孫河打斷,催他快去拿魚簍。
“今天的漁獲還真不錯,要三個魚簍。”錢福財拎著魚簍來到船邊,掀開蓋板時不由一愣,“這些魚都是你捉到的?”
“嗯。”孫河點點頭,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錢福財暗暗吃驚。這得有百文以上的魚獲,埠頭上能穩定抓到這么多魚的沒幾個,更別說孫河還這么年輕。就算是運氣好碰上魚群,那也是非常厲害了。
“看樣子咱們漁村又添一位捕魚能手了。”錢福財收起玩笑之色,認真說道。
自從孫大海去世,連這條蓬船都給變賣了,本以為這孤兒活不下去,沒想到靠著一艘舢板不但活了下來,還有了今天這般收獲。安寧鎮的孤兒,要么淪為奴仆要么沿街討飯,孫河卻活出了不一樣的路子。
當錢福財提著三個滿滿當當的魚簍出現在埠頭,不少歸家的漁民都停下了腳步。燈籠的光暈中,魚簍里的魚兒不時跳動,鱗片反射著點點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