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風呼嘯,卷起陣陣腥臭。烏云遮蔽了月光,河岸邊的火把在風中搖曳,將人影拉得老長。上千名鄉民擠在一起,緊張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幕。
“捅它!”孫河死死抱住山鬼,聲音嘶啞。他的手臂被山鬼的利爪劃出道道血痕,溫熱的鮮血順著指尖滴落。
山鬼的力量遠超想象,每一次掙扎都讓孫河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。他能感受到這具干癟軀體中蘊含的恐怖力量,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,隨時可能掙脫束縛。
“別砍,找縫隙!”孫河再次大吼,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。他的手臂已經開始發抖,再這樣下去,很快就要支撐不住。
張奮揚和吳德明對視一眼,立即明白了孫河的意思。兩個月的武院訓練讓他們深知,這種狹長的尖刀最適合刺入。他們默契地調整握刀姿勢,由劈砍轉為刺擊。
“在這里!”孫河用下巴指了指山鬼皮膚的褶皺處,“刺這里!”
兩人聞聲而動,刀尖對準褶皺處用力刺入,像是鉆進了樹皮的縫隙。
“噗嗤!”
半截刀身沒入山鬼體內,黑色的血液噴濺而出。腥臭味更濃了,幾個站得近的鄉民忍不住干嘔。
劇痛讓山鬼瘋狂掙扎,它的力量陡然暴增。孫河的手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再也鎖不住那條手臂。
張奮揚見狀撲上前想要幫忙,卻被山鬼一揮手抽飛。他重重摔在地上,又滾出去老遠,激起一片塵土。
“阿揚!”吳德明驚呼。
人群像是被驚到的羊群,不斷向后退縮,卻又不敢真的逃跑。他們本能地想要擠進人群深處,仿佛那里就能獲得安全。推搡聲、驚呼聲此起彼伏。
張奮揚躺在地上,嘴角溢出鮮血。他勉強睜開眼,看著獨自死死抱住山鬼的孫河,心中震撼。同樣是武院的學徒,差距怎么會這么大?
吳德明見張奮揚被打飛,嚇得手一松。但他靈機一動,抬腳猛踹刀柄。
“咔嚓!”
整把尖刀穿透山鬼身體,刀尖從前胸冒出。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,染黑了一片青石板。
孫河心中一喜,但山鬼的掙扎更加劇烈。利爪刺入他的手臂,獠牙朝著他的脖子咬來。鮮血順著手臂流淌,他的衣袖已經完全被染紅。
千鈞一發之際,孫河拼命仰頭。
“咔嚓!”
肩頭一陣刺痛,骨頭幾乎被咬碎。但孫河依然不敢松手,他太清楚一旦讓山鬼著地會是什么后果。冷汗順著額頭流下,刺得傷口生疼。
張奮揚想爬起來幫忙,可渾身像散了架,每動一下都鉆心地疼。吳德明那一腳用力過猛,自己也摔倒在地,一時間爬不起來。
人群中,吳福海舉著根拐杖想沖上來幫忙,卻被驚慌的人群擠得寸步難行。他急得直跺腳,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孫河獨自支撐。
沒人能幫他。
這個認知讓孫河心中燃起一股狂暴的意志。他低下頭,張開嘴,狠狠咬住山鬼的脖子!
腥臭的血液涌入口腔,他卻笑了,笑聲中帶著幾分瘋狂。這一刻,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和野狗搏斗的場景。
他猛地抬膝,狠狠頂在山鬼腹部。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,像是干枯的樹枝被折斷。
緊接著,他抱著山鬼往地上狠狠一摔!
青石板碎裂,蛛網般的裂紋向四周蔓延。刀柄頂住傷口,刀身更深地沒入山鬼體內。一小截刀尖甚至刺入了孫河的胸口。
山鬼終于松開了他的肩膀。
孫河推開山鬼,踉蹌著后退。腎上腺素激增,暫時壓制住了劇痛。他的視線有些模糊,但依然死死盯著地上的山鬼。
地上的張奮揚和吳德明看得目瞪口呆,周圍的鄉民也忘了尖叫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注視著這場搏斗。
山鬼在地上瘋狂打滾,每一下都能將石板砸碎。黑色的血液不斷流出,這讓他意識到,只要達到一定境界,體內就是完全的自主領域,除非實力碾壓,否則根本無法干涉。這個發現讓他心中一沉。
山鬼突然跳起來撲向孫河。
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驚嘆。有人閉上眼睛,不忍看接下來的場景。
但下一刻,他們看到的只是一件飄落的黑色大氅。
孫河在千鈞一發之際下蹲,讓大氅自然滑落。他抓住衣角一甩,將山鬼摔了出去。這一招來自武院的基礎訓練,此刻卻顯得格外精妙。
玄水蜥的毒素終于發揮作用,山鬼的動作開始遲緩。它的掙扎變得虛弱,利爪在地上徒勞地抓撓。
吳德明扶起張奮揚,又攙住孫河。三人并肩而立,看著地上的山鬼。月光透過云層,照在他們身上,拉出三道長長的影子。
過了許久,山鬼突然抬頭,發出凄厲的嗚咽,朝著孫河爬來。它的動作緩慢而僵硬,像是一具被操控的尸體。
人群再次驚慌后退。推搡聲、尖叫聲此起彼伏。有人跌倒了,又被他人拉起。
只有孫河紋絲不動。他站在原地,任由山鬼一點點接近。血液從他的傷口流出,在地上匯成小小的血泊。
山鬼爬到他腳下,終于不動了。
孫河單膝壓住山鬼的脖子,緩緩抽出尖刀。刀身上沾滿了黑色的血液,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。
他一點點割下頭顱,動作干凈利落。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,染黑了他的衣襟。
最后一刀落下,他高高舉起山鬼頭顱,看著聚集的村民們。火光映照著他的臉龐,眼中閃爍著狂傲的光芒。
“山鬼!”他的聲音嘶啞卻有力,“獻給江君最好的祭品!”
話音未落,江面突然掀起巨浪。水花四濺,仿佛在回應他的話語。鄉民們跪倒一片,口中念念有詞。
這一刻,孫河站在河岸邊,渾身是血,卻如同一尊戰神。江風吹拂,卷起他的衣角,也帶走了那股腥臭的氣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