銅鑼聲響徹整個演武場,震得四周觀眾耳膜嗡嗡作響。
“我們認輸!”宗清溪的聲音在嘈雜中格外清晰,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和苦澀。
靠在廊柱旁的孟棟、華鋼和沈子明同時松了一口氣。他們剛才還真擔心宗清溪會因為輸不起而鬧事,畢竟這場比試關系到兩家武院的聲譽。
“太好了!”
“水哥威武!”
武院內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,聲浪一波高過一波。宗清溪那邊的弟子臉色難看,有人攥緊鐵拳,有人低頭嘆氣。他們心知肚明,穆柱是他們最大的勝算,如今敗了,等于全盤皆輸。
張奮揚和吳德明擠開人群沖上前,拿出一套嶄新的衣裳。孫河隨手披上,被眾多學徒團團圍住。大家七嘴八舌地稱贊,說到底就是這么回事 - 梁師兄太牛了!
“這一戰打得實在太精彩了!”墻頭上幾個錦衣公子激動得手舞足蹈,差點從墻上摔下來。幸虧下面的農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。
“我決定了,我也想去練武功!”那身著華服的年輕人合上手中扇子,掏出一把銀豆子隨手扔給下面的農夫。
“你不是最討厭動武嗎?連踏青都嫌累。”旁邊的朋友打趣道。
“這能一樣嗎?”錦衣公子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,“習武多威風,一招一式都帶著氣勢!你沒看到剛才那一腳有多帥?”
“說得對,我也心動了。五十兩銀子而已,要不咱倆一塊去登記!”
不止是這幾個公子,不少看熱鬧的人都起了別的念頭。這場比試實在精彩,反轉不斷,讓人熱血沸騰。
孫河才學武五個月,體型和穆柱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。但他不僅贏了,還贏得如此漂亮。從一開始巧妙化解對手重拳,到后來以鐵板橋之勢壓制對方,最后更是一腳將壯漢踹飛。整個過程行云流水,毫無破綻。
“好一個以弱勝強!”人群中不時傳來贊嘆聲。
平日里雖然常聽人說武師如何了得,但親眼見識還是第一次。許多初來玉溪縣的人本來還在猶豫該選哪家武院,現在答案很明顯 - 就去劉氏武館。
宗清溪將昏迷的穆柱交給青岑,向周圍抱拳致歉。他的目光落在劉南河身上,沉聲道:“劉館主弟子天賦異稟,在下技不如人,甘拜下風。”
劉南河撫須而笑:“僥幸罷了。接下來兩場,是繼續還是休息?”
他早知道孫河天生玄骨,但沒想到進步如此神速。武藝有時比實力更難提升,換個資質平庸的,一兩年都未必有這成就。尤其是開場那番硬碰硬的較量,給了他極大驚喜。
“實在慚愧。”宗清溪深深一揖,語氣中帶著幾分落寞,“在下功夫太過淺薄,狂妄自大,今日見識了劉館主的厲害,真是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連累弟子丟人,實在慚愧。”
他轉向眾人高聲道:“宗某承認,劉館主武功了得,弟子更是人中龍鳳。接下來兩場,宗某就不獻丑了,告辭!”
說完在劉南河桌上留下三百兩銀票,說是修筑演武場費用,便帶著弟子匆匆離去。武院內的歡呼聲更加熱烈,門口涌進大批報名的人,明徒福山忙著登記造冊。
路上,宗清溪租了輛板車,讓穆柱躺在上面。穆柱個子太高,背著走會拖地,還是板車方便。
“師父,穆師弟剛才那樣子好嚇人,血管都快爆了。”一個學徒心有余悸地問,聲音中帶著顫抖。
宗清溪嘆了口氣:“那是急火攻心,血氣逆流。”
“會有危險嗎?”
“輕則走火入魔,嚴重的話經脈盡斷而死。還好我及時制止了。”宗清溪拍拍穆柱的背,眼中閃過一絲擔憂。
“為什么那孫河這么厲害?”另一個弟子忍不住問道,“他習武才半年不到,功力估摸著跟穆師弟不相上下。穆師弟那可是天生神力,我臂力都比不上他一半。”
宗清溪目光深邃:“如果我沒看錯,那小子是天生玄骨。”
“玄骨?!”眾弟子驚呼。武骨之名如雷貫耳,難怪實力如此驚人。
“我習武這么多年,年少時偶遇過一個。”宗清溪的聲音帶著追憶,“三十多年過去,沒想到又遇到一個。虎柱輸得不冤,只能說運氣不好。”
原本計劃多好,交流切磋,輸贏各半。最后他再以修繕演武場為名送上千兩銀子,皆大歡喜。誰知會變成這樣。天生玄骨,同境界難有敵手,尤其是前期更是如此。虎柱的天生鐵骨,終究比不上真正的武骨。
“那師父,我們還開武院嗎?”
“當然要開,不開武院哪來收入?位置我都打聽清楚了。”宗清溪強打精神說道。
“可我們現在處境很尷尬啊。”
“好酒不愁巷子深,慢慢來吧。”宗清溪拍拍弟子的肩膀,“行了,別想那么多,先回去給虎柱吃藥。等他醒了,師父請你們吃好的!”
“好耶!”弟子們的情緒終于好轉了一些。
劉氏武館內,演武場已經滿目瘡痍,原本夯實的黃土地到處是坑。劉南河干脆給所有學徒放了五天假,不計入學期。
“阿水,你今天立了大功。”劉南河從袖中取出兩錠銀子,笑著說,“這一百兩是賞你的。剩下二百兩我留著擴建武院。”
“多謝師父!”孫河雙手接過,心里美滋滋的。當武師真好賺,尤其是跟對了人。無論是進書院學拼音,還是今天的踢館,都是托了劉師的福。
“嗯,外面排了一堆人,你去幫忙。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師父慢走。”
武院內只剩孫河和明徒福山在門口招生登記,單勇帶人參觀場地。空氣中飄來陣陣香氣,讓人心曠神怡。
“怎么這么多女學徒?”孫河一邊整理著紙張一邊納悶道。女子習武不易,未到騰虎境界前,氣血都比男子弱。瞧瞧咱們這幾個師兄的水平就明白了,就剩下個五師姐在那。
明徒福山嘿嘿笑道:“還不是因為你?”
“我?”
“你剛才比武時身材多好,多少女學徒都看呆了。”
“啊?”孫河一臉茫然。
“啊什么啊。”明徒福山用胳膊肘捅了捅孫河,“快說說,你怎么練的?身材線條太完美了。”
“我也不清楚,可能是經常游泳的緣故?向師兄知道,我打小在船上討生活。”
“游泳真有這效果?”
“有啊,向師兄可以試試。”
“改天再說吧。”明徒福山眼中閃過一絲興奮,“今天登記完我就要破關了,血氣充盈,晚上醉月樓的包廂都訂好了!”
“那感情好,中午我就不吃了。”
“哪能讓師弟餓著。”
隨著時間推移,武院門口的人越來越多。有的是來報名的,有的是來看熱鬧的。孫河和明徒福山忙得不可開交,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。
“師兄,這樣下去不行啊。”孫河擦了擦汗,“要不要請幾個幫手?”
“已經在找了。”明徒福山點點頭,“單師兄說下午就會有人來幫忙。”
就在這時,一個身穿綢緞的年輕人擠到前面,手里拿著一疊銀票:“我要報名!”
“好的,請問貴姓?”
“免貴姓錢,叫我錢公子就行。”年輕人傲然道,“我要一次性報三年!”
這話一出,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。三年學費可不是小數目,至少要三百兩銀子。
“三年?”明徒福山愣了一下,“這個......”
“怎么,嫌錢少?”錢公子冷笑一聲,“那我就報五年!這是五百兩銀子,夠了吧?”
明徒福山看了眼孫河,后者微微點頭。
“好,我這就給您登記。”明徒福山接過銀票,“不過還請錢公子明白,武道之路并非一帆風順......”
“少廢話!”錢公子打斷道,“我只問一句,能不能讓我像他一樣?”說著指了指孫河。
孫河正要解釋,明徒福山已經笑著說:“這個要看錢公子的天賦和努力了。不過請放心,我們劉氏武館一定會盡心盡力教導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錢公子滿意地點點頭,“什么時候開始?”
“明天就可以。”
“行,我明天就來!”錢公子揚長而去,留下一群羨慕的目光。
“這種公子哥能堅持多久?”孫河小聲問道。
“能堅持一個月就不錯了。”明徒福山壓低聲音,“不過沒關系,錢已經收了。”
兩人相視一笑,繼續忙碌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