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底寂靜無聲。

陽光穿透水面，在水中折射出點點光斑，如同散落的碎銀。水草隨著暗流輕輕搖曳，投下斑駁的陰影。

一條體型碩大的鯰魚趴在淤泥里，青褐色的皮膚與周遭環境渾然一體。它那肥碩的身軀半埋在泥沙中，兩根長須微微顫動，若不是孫河能感應到它的存在，根本發現不了這頭水中猛獸。

“胖墩，發現什么了嗎？”孫河在水中輕聲問道，聲音在水中傳出一串氣泡。

肥鯰魚見到孫河游來，尾巴輕輕一甩，掀起一片渾濁。它吐出一串氣泡，示意孫河看向前方。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。

孫河順著方向望去，在一塊長滿水草的石頭底部，兩條鯧魚正在嬉戲。水草在它們身邊搖曳，投下斑駁的陰影。

但這兩條魚有些不同尋常。

它們的腦袋上，各自長著一對小角！那對角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青光，如同兩顆晶瑩的寶石。

孫河心跳陡然加快，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。

寶魚！

這絕對是寶魚！

作為一個底層漁民，他聽過無數關于寶魚的傳說。漁民們茶余飯后最愛講的就是誰誰家捕到寶魚發了財的故事。但真正見過的人，卻是寥寥無幾。

“頭上長角的鯧魚，這可真是稀罕物。”孫河暗自思忖。

漁民們都說，寶魚必有異象。就像隔壁通江埠那條獅頭魚，渾身紋路酷似虎斑，后來果然被證實是寶魚。那戶人家靠著這條魚，不僅還清了債，還蓋起了新房子。

眼前這兩條龍須鯉，頭生雙角，不是異象又是什么？

孫河強壓下心中的激動。找了好幾天都沒見著的寶魚，沒想到今天一網就逮住兩條！這運氣，簡直像是老天爺開眼。

胖墩果然是他的福星。這條肥頭大耳的鯰魚，雖然平日里懶散，但找魚的本事確實一流。

兩條龍須鯉似乎毫無察覺，依舊在巖石下悠然自得。它們時而追逐嬉戲，時而啄食水草上的小蟲，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。

孫河沒有貿然出手。多年捕魚的經驗告訴他，越是珍貴的魚越要謹慎。他仔細觀察，發現巖石下有個洞穴，應該就是它們的巢穴。

洞口不大，約莫能容一個碗口大小。周圍的水草和苔蘚將它掩護得很好，若不是仔細觀察，根本發現不了。

為了防止巢穴另有出口，必須等它們游出來再動手。這種時候最忌諱操之過急，一旦打草驚蛇，這兩條寶魚鉆進洞里，那就前功盡棄了。

他讓肥鯰魚繞到另一側埋伏，他把魚網的一頭綁在小鱷的尾部。這網還是他花了一頓飯錢從張奮揚那借過來的。雖然網眼有些大，但勝在結實。

“懶大爺，待會你就在這守著。”孫河輕拍了拍豬婆龍的腦袋，“可別讓它們從網下溜走了。”

小鱷甩了甩尾巴，表示明白。它雖然不會說話，但聰明得很，完全能聽懂孫河的意思。

他們三個各自散開，慢慢展開魚網。

等待是煎熬的。

水底光線昏暗，溫度也不高。孫河感覺渾身發冷，手腳都有些發麻。但他不敢輕舉妄動，生怕驚動了這兩條寶魚。

當氧氣不夠時，孫河就掏出灌滿氣的豬尿泡，掩住口鼻調整呼吸。膻味刺鼻，但為了寶魚，這點苦又算得了什么？

他一邊換氣，一邊回想著這些天的遭遇。自從得到水鑒，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不僅有了控水的能力，還得到了兩個得力的幫手。

但這些還遠遠不夠。

要想在這個世道活下去，光有能力還不行，還得有銀子。特別是眼下，沈府的事情迫在眉睫。

小半個時辰過去，魚鰾都干癟了，兩條龍須鯉終于有了動作。它們漸漸離開洞穴，像是準備外出找食。

陽光透過水面，照在它們身上。那對小角在光線下閃爍著淡淡的青光，愈發顯得不凡。

等魚游出數米遠，孫河眼睛一亮。

就是現在！

他立刻示意肥鯰魚出擊。

肥鯰魚猛地從淤泥中彈射而出，激起大片泥漿。兩米長的身軀在水中掀起一陣駭人的水流，就像一道黑色閃電。

龍須鯉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魂飛魄散。它們想回洞穴，卻已經來不及了。只能向反方向逃竄。

正中下懷！

孫河縱身一躍，小鱷擺尾，人和動物一起拖著網向前方游動。漁網如帷幕般展開，正好籠罩住逃竄的龍須鯉。

“小心它們的角！”孫河大喊一聲。

一股巨大的力量從繩索上傳來，差點將孫河拽得脫手。他的手掌被繩子勒得生疼，但卻不敢松開。

好大的力氣！這魚的力量起碼是體重的三倍！

孫河連忙運起控水之力，制住魚的沖勢。這兩條魚頭上的角又尖又硬，漁網又是粗布麻線編織，要是被撕破就完了。

“小鱷，堵住它們！”

小鱷會意，立刻游到下方，用身體擋住龍須鯉的去路。

控制住龍須鯉的沖勢后，孫河迅速下沉，收攏漁網。人和動物交替盤旋，將兩條魚團團包住，限制它們的活動范圍。

這個過程極其兇險。兩條龍須鯉拼命掙扎，那對尖角不斷刺向漁網。若不是孫河用控水之力護住網面，恐怕早就被它們撕破了。

等完全網住，孫河抓著漁網團迅速游上船，將兩條龍須鯉倒進魚簍。

這兩條魚性情兇猛，就算在干涸的魚籠里依然瘋狂亂竄，撞得魚簍搖搖晃晃。魚鰓急促地開合著，魚尾拍打魚簍，發出“啪啪”的聲響。

孫河不得不雙手按住魚簍，低頭打量這兩條頭生雙角的鯧魚，心中激動難耐。

“胖墩，干得好！”他忍不住夸贊道，“今天要是沒你，還真抓不住這兩條寶魚。”

肥鯰魚聽了這話，得意地甩了甩尾巴，濺起一片水花。

有了這兩條寶魚，他的計劃就能提前完成。就是不知道它們能值多少銀子？少說也要幾兩吧，夠交秋稅了。

突然，一股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。

這兩條魚，看起來格外誘人。就像餓了三天的人看到熱騰騰的白米飯一樣。那種誘惑力直擊心靈，讓人難以抗拒。

明明他并不餓，卻有種想把魚生吞活剝的沖動。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，卻又無比強烈。

這種異常的感覺，更加證實了它們是寶魚。普通的魚，怎么可能有這種魔力？

要不...吃一條試試？

這個念頭一冒出來，就像野草一樣瘋長，讓孫河難以平靜。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仔細思考這個問題。

孫河詢問了小鱷和胖墩的意見。發現這兩條魚對它們并沒有太大吸引力。也是，如果連其他水獸都抵擋不住誘惑，這種魚早就滅絕了。

他的第一反應是水鑒。或許這兩條魚體內蘊含水靈之氣？這倒是說得通，畢竟水鑒能感應水中精華。

思索良久，孫河決定拿體型較小的那條試試。反正兩條都是寶魚，吃一條應該問題不大。大不了少賺點銀子。

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條小魚。這條魚和人臉差不多大，約莫一斤重。另一條大魚有三斤左右，大了好幾圈。

魚頭上的角堅硬如鋼，鋒利異常。孫河不小心碰到，手指立刻被劃出一道口子。幸好及時收網，否則真讓它們給跑了。

船上沒有刀，孫河只好用石片給魚開膛破肚。血腥味一散開，兩頭護衛頓時興奮起來，這時它們倒是感受到了那股誘人的氣息。

抓魚時它們出了大力，孫河也不吝嗇，將魚內臟和邊角料都丟給它們。兩獸狼吞虎咽，一點都不嫌棄。

孫河取出小爐子，點燃木柴，架上陶盆燒水。這些都是他提前準備好的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
等水開后，他將魚片放進去略微燙了燙，確認沒有寄生蟲就開始品嘗。

一入口，鮮美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綻放。

肉質鮮嫩彈牙，完全沒有腥味，而且沒有刺！這味道，比他吃過的任何魚都要好。難怪會有那種強烈的誘惑感。

“真是人間美味啊。”孫河忍不住感嘆。

他連湯帶水狼吞虎咽，就連魚頭都嚼碎吃了大半。只剩下太硬的脊骨，吸干骨髓后丟給了懶大爺和胖墩。

現在能證明這條魚存在過的，就只剩下那對堅硬的小角了。

【水靈之氣+1.8】

水鑒突然綻放出藍青色光芒，孫河差點控制不住要把那條大魚也吃了。

一條小魚就有1.8的水靈之氣，相當于十八塊精華蓮藕！那條大魚豈不是能有5.4？這發現讓孫河興奮不已。

現在融合度是6.5，加上這兩條魚，直接就能突破到10！到時候，他的實力必定更上一層樓。

但他還是忍住了。知道寶魚能增加水靈之氣已經足夠，當務之急還是武道之路和沈府的事。這條大魚賣了的銀子，才是眼下最重要的。

孫河將水靈之氣全部用來提升澤靈融合度。

伴隨著食物消化，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到全身。他趴在船邊，感受著血液在體內奔騰，渾身上下都興奮得發抖，貪婪地吸收著空氣中的能量。

這種感覺，就像是干涸的土地遇到了及時雨，舒爽得難以形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