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臨，林默送錢雨薇回宿舍。秋風微涼，樹葉沙沙作響。月亮躲在云層后面，懶洋洋地灑下幾縷光芒。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，一前一后地搖晃。

“剛才......”林默終于打破沉默，“你剛才干嘛替我說話？”

錢雨薇的腳步沒有停，語氣平靜：“你覺得不對嗎？”

“倒也不是......”林默話沒說完，錢雨薇的手機就響了起來。

“十點半了，你在做什么？”電話那頭傳來尖銳的女聲，即便隔著一段距離，林默也聽得一清二楚。

“散步。”錢雨薇的聲音很輕。

“和誰？男生還是女生？”對方窮追不舍。

錢雨薇沉默不語，握著手機的指節微微發白。

林默識趣地放慢腳步，與她拉開距離。路燈下，他看見錢雨薇的肩膀微微聳動，似乎在壓抑著什么。

到了宿舍樓下，他朝錢雨薇點點頭，轉身離開。夜風吹亂了她的發絲，林默沒有回頭，但那抹孤單的背影卻印在了他的腦海里。

回到宿舍，林默立刻打開電腦，開始寫策劃書。鍵盤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脆，室友們都已經睡了，只有他的臺燈還亮著。

半小時后，一份《校園“理想家園”網頁設計比賽活動的策劃書》發給了梁燁。這是他們商量好的第一步棋。以青年部名義辦比賽，讓星火“恰好”獲勝，再順理成章地借用學校服務器。

“這策劃書是你寫的？”梁燁的語音消息里滿是驚訝。

“嗯，在我爸辦公室看過一些。”林默簡短回復。

“行，這事交給我。”梁燁很快回復。

五天后，梁燁就把所有手續辦妥了。林默正準備繼續推進，錢治卻笑著說：“快放假了，節后再說吧。”

這才想起明天就是國慶了。宿舍里，室友們收拾行李，喜氣洋洋。有人要回老家，有人約好了和女朋友去旅游，還有人打算宅在家里打游戲。

“林默，你假期有什么安排？”舍長趙誠問道。

“回家看看。”林默隨口應道，目光卻落在窗外拖著行李箱的人群身上。

突然，他也有了回家的念頭。想見見父母，想知道老孫和長花在大學過得怎么樣。最重要的是，他想見見韓弦。看場電影，吃頓火鍋，想想就覺得美滋滋的。

去女生宿舍接月月時，他看見錢雨薇上了一輛沃爾沃。開車的中年女人和錢雨薇有幾分相似，想必就是每晚查崗的那位。母女倆一路無言，車窗里的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。

“難怪她在學校更開心。”林默暗自嘀咕。

幫月月拿完行李，他也坐公交回家了。一路上，他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。星火、網站建設、120萬的投資......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個謎團，需要他慢慢解開。

公交車在熟悉的站臺停下，林默拖著行李箱走過熟悉的街道。轉角處的水果店還在，老板娘正在擺弄新到的水果；對面的奶茶店換了招牌，但還是那股甜膩的香味；路邊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開始發黃，秋意漸濃。

推開家門，廚房飄來陣陣香氣。媽媽還是那么貼心，知道他要回來，早早就開始準備晚飯了。

徐曉芬正在灶臺前忙碌，聽到門口的動靜，她探出頭來。

“回來啦？”她的聲音里帶著期待，手里的鏟子還在翻炒著鍋里的菜。

林默站在玄關處換鞋，空氣中飄散著熟悉的飯菜香。這是他從小到大聞慣了的味道，每次回家都能讓他瞬間放松下來。

“媽，我先洗個手。”

走進衛生間，林默看著鏡子里的自己。這段時間，他確實變了不少。自從在學校借到錢后，他對這個家的依賴感確實淡了許多。但此刻聞著熟悉的飯菜香，那份游子思鄉的情愫又涌上心頭。

水龍頭嘩嘩作響，冰涼的自來水沖刷著他的手掌。廚房里傳來鍋鏟翻炒的聲音，還有母親哼著的不知名小調。

“對了，你爸今晚也在家吃。”徐曉芬的聲音透過玻璃門傳來，“我特意多炒了幾個菜。”

林默擦干手走出來，看到母親正在給一盤青椒炒肉裝盤。她的動作熟練而優雅，這是年復一年練就的本領。

沒過多久，大門再次被推開，林培松拎著兩個西瓜回來了。

“呦，今天回來這么早？”林培松放下西瓜，仔細打量著兒子。他注意到兒子的變化，欣慰地說道：“曬黑了點，不過像個男人了。”

林默笑了笑，沒說話。在家里，他向來話少。這種沉默并非是疏離，而是一種默契。

飯桌上，林培松開了瓶國窖液，給自己倒了半杯。徐曉芬則拿出冰箱里的雪碧，給林默倒了一杯。

“少喝點汽水，”她叮囑道，“在學校要多喝白開水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林默點點頭，夾了一筷子母親炒的青椒肉。

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吃著飯，徐曉芬不停地問著大學的事。從食堂伙食到宿舍環境，從課程安排到同學關系，事無巨細。林默一一作答，偶爾也會說起一些有趣的校園趣事。

就在這時，林培松的手機突然響了。他看了眼來電顯示，起身走到陽臺接聽。

幾分鐘后，林培松回到餐桌前，眉頭緊鎖：“老趙剛才打電話，說要請咱們吃飯，專門感謝林默。”

“啊？”徐曉芬詫異地看向兒子，“這是怎么回事？”

林默放下筷子，輕描淡寫地解釋道：“月月和室友有點矛盾，我找人調解了一下，沒什么大事。”

“找誰調解的？”徐曉芬眼睛一亮，母親的直覺告訴她，這里面一定有故事。

“就...一個認識的同學。”林默含糊其辭，眼神有些閃躲。

看著兒子這副模樣，徐曉芬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丈夫。這個曾經靦腆內向的兒子，似乎真的在慢慢蛻變。

晚飯后，徐曉芬在廚房洗碗，林培松靠在門框上抽煙。她拉上廚房門，壓低聲音問道：“你說，是不是那個錢家丫頭？”

“管這么多干嘛，”林培松笑著搖頭，“我看那個閩浙姑娘就不錯，上次見面的時候，那氣質，那談吐...”

“你懂什么！”徐曉芬白了丈夫一眼，繼續專注于手中的碗筷。

第二天中午，在城南最好的飯店包廂里。

韓西江夫婦特意訂了個大包廂，擺了滿滿一桌子菜。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，韓西江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林默在學校的事跡。

“你們知道嗎？林默現在可了不得，不僅當上了班長，還進了學生會！”韓西江舉著酒杯，臉上帶著幾分醉意，“我聽月月說，他在學校人緣特別好，不少事情都能擺平。”

這番話讓林培松夫婦驚訝不已。在明理時連個班干部都沒當上的兒子，現在居然這么出色？

徐曉芬放下筷子，湊近兒子：“林默，你還有什么事瞞著媽媽？”

林默沉默片刻，目光在父母臉上掃過，最后輕聲道：“我炒股賺了三十多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