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火魃時，我想起小時候聽奶奶講過的故事。

當(dāng)時奶奶說，如果哪個村子長期干旱，就是火魃在作祟。

薩滿會帶著村民去找它的墳，用火把它燒死。

那時候我還不太相信這些，現(xiàn)在看來，這世上真的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。

“你見過火魃嗎？”我好奇地問道，目光落在龍棲淵俊美的側(cè)臉上。

龍棲淵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，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，“見過世上最強(qiáng)大的火魃，軒轅黃帝請來的天女魃......”

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懷念，又似乎夾雜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
看著他神情恍惚的樣子，我心里突然酸溜溜的。

莫非那個天女魃是他的舊情人？

這種莫名其妙的醋意讓我自己都覺得好笑，可就是控制不住。

“大人，您能救我女兒嗎？”沈浩然的話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。

他跪在地上，不停地磕頭，“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吧！”

龍棲淵眸色一冷，目光在房間里掃視一圈，“這房子里的陰氣太重，不像人住的地方，倒像個墳?zāi)埂！?

他冷冷地看著沈浩然夫婦，“你們最好說實(shí)話，這房子里到底埋了什么東西？”

兩人對視一眼，支支吾吾說沒做什么。可他們慌亂的眼神和顫抖的聲音明顯在說謊。

“既然不肯說實(shí)話，那就沒辦法了。”龍棲淵轉(zhuǎn)身就要走，“顧聞雪，我們走。”

“等等！”沈浩然突然大喊一聲，“我說，我都說......”

“當(dāng)年，當(dāng)年我們到這玄龍河......”

沈浩然的聲音有些沙啞，眼神游離在房間的各個角落，就是不敢與任何人對視。“那時候村里的地早就分完了，祖祖輩輩住在這的本地人，怎么可能分地給我們這些外來戶。”

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，像是在回憶那段艱難的歲月。

“我們當(dāng)時住的那間破屋子，連個像樣的茅房都沒有。”

沈浩然低著頭，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。

“冬天上廁所，得拿根棍子邊尿邊敲，不然就得被自己的尿給凍住。那日子......”

說到這里，他的眼中浮現(xiàn)一絲怨毒，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：

“那日子，我是一天都不想再過了！看著別人家住著大瓦房，開著小轎車，我的心都快被妒忌燒穿了！”

我靜靜地聽著，看著他臉上扭曲的表情，心中沒有半點(diǎn)同情。

“后來......”

沈浩然的聲音又低了下去，像是在害怕什么，“后來把…把顧聞雪送走，拿那筆聘禮開了間商鋪。日子總算好過了些。”

龍棲淵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，房間里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。

我注意到沈浩然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。

“又想著把那破房子拆了重建，”

沈浩然搓著手，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，“誰知道打地基的時候，發(fā)現(xiàn)下面有個大墓......”

我心里一驚，不由自主地看向床上昏迷的沈瑩。

“那墓看著就不簡單，”

沈浩然的聲音越來越小，“光夯土層就有好幾層。工人說這肯定是大官的墓......”

他的話沒說完，突然打了個寒顫。

“第三天就見到一副大葫蘆棺材。”沈浩然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，“那棺材......”

我知道大葫蘆棺材就是滿族人用的旗材，比漢族的棺材要精致許多。

棺蓋如屋脊，上面還有日月星辰的彩繪，寓意著死者能上天堂。

“棺材里的人穿著清朝官服，周圍擺滿了金銀珠寶。”

沈浩然說著，舔了舔發(fā)干的嘴唇，眼中滿是貪婪，“我給了工人一人一塊金子封口，把值錢的東西都賣了。原本打算蓋兩層樓，干脆加到三層，還買了輛奔馳。”

莫紫蘭在一旁默默流淚，她看著床上的女兒，不住地?fù)u頭。

想來她應(yīng)該以為這些都是龍棲澤做的，好讓她們家順風(fēng)順?biāo)?

“你們挖到古墓為什么不報官？”

我忍不住問道，雖然已經(jīng)猜到答案。

古墓中的文物都是國家珍貴的文化遺產(chǎn)，私自盜掘本就是重罪。

沈浩然突然抬起頭，眼中兇光一閃：

“挖在我家地里的，憑什么要報官？你當(dāng)我傻？那些東西都是我的！”

話音未落，床上忽然傳來一聲異響。

沈瑩原本昏迷的身體突然坐了起來，她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，像是布滿了尸斑。

她的眼睛變得灰白，沒有一絲生氣，手指不知何時長出了半尺長的指甲。

莫紫蘭驚慌地去拉她：“瑩瑩，瑩瑩！”

可沈瑩一揮手，就把母親扇飛了出去。

她扭過頭，那張青紫色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，張開嘴露出四顆尖銳的獠牙，朝我撲了過來。

我連忙掏出黑玉，在她的指甲上一劃。指甲應(yīng)聲而斷，但她依然不依不饒地向我撲來。

就在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龍棲淵將我拉到身后，幾根泛著銀光的琴弦飛出，將沈瑩牢牢捆住。

黑色的血從她嘴角流下，那場景讓我心底發(fā)寒。

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，沈浩然和莫紫蘭抱在一起瑟瑟發(fā)抖，看著自己的女兒變成了這副模樣。

“這就是你們的報應(yīng)。”

龍棲淵冷冷地說，“那是塊風(fēng)水寶地，你們不但侵占了墓主人的氣運(yùn)，還褻瀆了遺體。他在陰魂谷吸收日月精華，十幾年就修成了游魅。現(xiàn)在，他找上門來要個說法。”

夜幕悄然降臨，我商量著明天再做打算。

屋內(nèi)的沈瑩在琴弦的束縛下不斷掙扎，發(fā)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。

而我躺在隔壁房間的床上，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，難以入眠。

沈瑩的嘶吼聲時不時從隔壁傳來，每一聲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，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。

我能聽到那對夫婦焦急的腳步聲，聽到他們溫柔的安撫，聽到他們不停地說著“沒事的”、“會好的”這樣的話。

我蜷縮在被子里，試圖用被子隔絕外界的聲音，但那些聲音卻像是幽靈一般，無孔不入地鉆進(jìn)我的耳朵。

我不是圣人，我做不到看著自己親生的父母把所有的關(guān)愛都給了自己的雙胞胎，而自己毫無怨言毫無嫉妒。

即使他們...拋棄了我。

我緊緊咬住嘴唇，不讓自己發(fā)出任何聲音。但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，打濕了枕頭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龍棲淵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，低沉而富有磁性。

我沒有回答，只是將臉更深地埋進(jìn)被子里，試圖掩飾內(nèi)心的酸楚。

但他似乎已經(jīng)看穿了我的偽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