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棲淵一口鮮血噴出，龍力已難以抵抗這股邪惡的力量。他強撐著身體，將聞雪護在身后的結界中。

“龍棲淵！放我出來！”聞雪在結界內急得直跺腳，她看著龍棲淵不斷咳血的樣子，心如刀絞。

龍棲淵充耳不聞，只是將結界加固。他不能讓聞雪涉險，她還太小，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，更不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有多重要。

“現在后悔了嗎？”東淵龍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聲音中帶著譏諷，“若你現在跪地求饒，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。”

“從不后悔。”龍棲淵擦去嘴角血跡，眼神依舊堅定，“就算重來，我依然會斬盡魔蛟！”

東淵龍王大怒，身上鱗片盡數飛出，化作九十九片鋒利的鱗刃，刺入龍棲淵體內。每一片鱗刃都在生生剝離他的龍魂。

那痛楚如萬箭穿心，龍棲淵卻緊咬牙關，一聲不吭。他不想嚇到身后的聞雪，即便是死，也要保持最后的尊嚴。

聞雪目睹這一切，淚水模糊了視線。她渾身發抖，卻被困在結界中無能為力。她想幫他，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。

真龍之魂盤旋天際，最終化作春風，輕輕拂過她的臉。

還好，她對一切都一無所知。龍棲淵的最后一個念頭是這樣的。她不知道自己是九紋鹿之女，不知道自己肩負著拯救蒼生的重任，更不知道自己對他而言有多重要。

龍棲淵的魂魄消散，結界隨之破碎。

余波將玄昊扔至百米之外。

聞雪撲向他傷痕累累的身體，眼中血色彌漫。她想喊他的名字，卻發不出聲音。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爆發。

她成年了。

所有困惑在這一刻豁然開朗。原來，她早已愛上了這個人。可他卻永遠離開了。

“龍棲淵，我長大了。”聞雪抱著他漸冷的身體，淚水滴落在他蒼白的臉上，“你的承諾呢？你說等我長大就......”

她拾起地上的無妄劍。劍身在她手中顫抖，仿佛在為主人哀鳴。

“別怕，咱們必須把他帶回來。”聞雪輕聲安慰著。

她割開手腕，鮮血滴落。血液浸入土地的瞬間，奇跡發生了。

枯萎的花草重新綻放，死寂的大地恢復生機。九紋鹿血脈的力量讓萬物復蘇。

龍棲淵散落的魂魄被她的血一點點凝聚。可惜他的軀殼已然隕落，無法復生。

聞雪用最后的力量，將他的魂魄送入九轉輪回潭。

“來世再見。”她靠在他胸前，聲音虛弱，“欠我的吻，別忘了......”

東淵龍王察覺到凰靈血氣，折返回來時，聞雪已經流盡了血。她倒在龍棲淵身邊，臉上還帶著溫柔的笑。

“原來是九紋鹿之女。”他冷笑，“難怪龍棲淵寧死也要護著你。真是可笑，曾經威風凜凜的神君，竟然為了一個小丫頭送了性命。”

聞雪虛弱地想抓住無妄劍，卻已無力動彈。只能用仇恨的目光瞪著他。

“至純至凈的靈物，竟會愛上殺戮同族的低等影龍，真是可笑！”東淵龍王眼中帶著嫉妒，“你們這對苦命鴛鴦，真以為下輩子還能相遇？”

在失去意識前，聞雪聽到他殘酷的詛咒：

“本尊要用神龍之威制裁你，生生世世不得與他相守，否則必將為他流盡血而亡！”

......

記憶如潮水退去，我猛然驚醒。額頭上滿是冷汗，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膛。

“聞雪？聞雪！”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我看向龍棲淵，那張清冷的面容與前世重疊。他還是那樣好看，眉眼如畫，只是眼底多了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。

撲進他懷里，我想哭卻哭不出來，只能不住地發抖。他的體溫，他的氣息，一切都那么熟悉，可又那么陌生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他收緊手臂，聲音里帶著幾分擔憂。

前世今生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涌，我揪住他的衣襟：“都是那道咒語害的，所以你不敢接受，對不對？”

龍棲淵渾身一震：“你的記憶恢復了嗎？”

我抬頭凝視著他的容顏，眼神一寸寸描摹著他的輪廓，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。昏暗的燭光下，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顯得格外清冷，那雙冰藍色的眸子里，仿佛凝結著千年不化的寒霜。

“就為了這個，你不肯和我在一起？”我的聲音在顫抖，指尖不自覺地掐入掌心。

龍棲淵緊抿著薄唇，沉默不語。他的手指微微蜷縮，又緩緩松開，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掙扎。

這沉默比千言萬語更令人心碎。我看著他眼底閃過的痛楚，那一瞬間的軟弱很快就被堅定取代。

帳外的風，帶來一陣涼意。我裹緊了身上的衣裳，努力平復著急促的呼吸，“那個東淵龍王，現在如何了？”

“死在你前世手中。”他的聲音沙啞低沉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。

“前世？”我皺眉，“第二世？”

龍棲淵松開環抱住我的雙手，站了起來。“不錯，鹿燁喚醒的是你最初的那世記憶。”

他緩緩道，轉身，目光望向遠方，“而第二世，你在鎮龍村…”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衣襟。鎮龍村，這三個字像是一把鈍刀，在我心上緩緩劃過。“既然東淵龍王已死，為何你還要拒絕我？”

龍棲淵轉過頭，不敢直視我的眼睛。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，“神龍威能的禁制，不死不破。作為神龍一族來說，肉身化作飛灰散入風中，龍魂羽化，才算真正的死亡。”

他的聲音越發低沉，像是在訴說一個無法逃脫的宿命，“東淵龍王雖已身死，但他的魂魄依然存在于世間某處。我感知不到他的龍息，無法找到他。神龍的壽命與蒼天大地齊平，只要他一直躲藏，便可活到天荒地老。”

他繼續說道：“若他某日重現三界，我定要讓他形神俱滅。但到那時，你已經轉世太多次......”

我猛地站起身，緊緊抓住他的衣襟。他身上熟悉的香氣縈繞在鼻尖，讓我幾乎落淚，“或許詛咒根本不會應驗呢？比起糊里糊涂地過活，不如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