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，你們小心點。”他答應得很爽快，又補充道：“要是那家伙敢欺負你，我就......”后面的話含糊不清，但那護短的樣子還是讓我忍俊不禁。

回到帳篷后，我躺在鋪著厚實羊毛氈的床上，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狗吠聲。不知不覺間，睡意漸漸襲來。

夢里，我置身于一片濃霧之中。遠處隱約有個身著紅衣的男子，他的輪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。

“聞雪，你終于來了......”他的聲音像是穿越千年時光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
我想看清他的樣子，可霧氣越來越濃。他的身影在白霧中漸漸模糊，只留下一句話在耳邊回響：

“追隨馴鹿的足跡，在樹林里候著你......”

驚醒時，那些不屬于我的悲喜交織之感仍在胸口翻涌。帳篷外，晨光已經微微亮起，新的一天即將開始。

我坐起身，摸了摸還在急促跳動的心臟。這個夢太過真實，那個紅衣男子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。

收拾好一切后，我們就出發了。

清晨的霧河，寒氣逼人。

我跟著圖木蘇大叔和龍棲淵在山顧間穿行，腦海中不斷閃回昨夜那個詭異的夢境。

我裹著圖木蘇大叔借來的棉衣，走路時笨拙得像只熊。棉衣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，這是赫哲族人特有的氣息。

“小心點，別摔著。”圖木蘇大叔回頭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帶著關切。

我點點頭，小心翼翼地跨過一段倒木。回頭看了眼龍棲淵，他一身黑色沖鋒衣，在松林間顯得格外挺拔。這家伙倒好，有靈力護體，根本感受不到寒冷。

今天的晨霧出奇的重，冷風吹過，樹梢的積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，讓視線變得更加模糊。空氣中彌漫著松針的清香，混合著泥土的潮濕氣息。

“這片林子有點不對勁。”圖木蘇大叔突然停下腳步，皺著眉頭環顧四周。

我也感覺到了異樣，明明是清晨，卻暗得不像話。遠處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，在寂靜的林間顯得格外刺耳。

“繼續走吧，保持警惕。”龍棲淵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他的手按在腰間的長刀上，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危險。

我們繼續前進，圖木蘇大叔走在最前面。他對山林了如指掌，輕易就能分辨出地上的足跡是鹿留下的還是野狗的。每當遇到復雜地形，他都會用手杖試探一下，確保安全。

走了將近五個小時，我實在撐不住了。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，靠在一棵松樹上大口喘氣。寒冷的空氣灌進肺里，帶來一陣刺痛。

“休息一下吧。”我說著，抬頭一看，卻發現四周白茫茫一片，連一米之外都看不清楚了。濃霧不知何時變得更加濃重，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。

“龍棲淵？”我喊了一聲，聲音在霧氣中顯得格外空洞。

沒有回應。

“圖木蘇大叔？”我又喊。

依舊是寂靜。只有樹枝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回應著我。

一股不安涌上心頭，我趕緊摸出脖子上的黑玉。

“龍棲淵，你能聽到嗎？”我握著黑玉，試圖建立聯系。

黑玉散發出微弱的光芒，卻沒有任何回應。

我心里一沉，黑玉只有在特殊的空間才會失效。莫非我闖進了某個禁制？

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，我這才想起背包還在龍棲淵那里。

早知道就該自己背著的，現在倒好，連口水都沒有。

寒風吹過，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。我縮了縮脖子，在原地跺著腳取暖。等了許久，還是不見他們的蹤影。

我用黑玉在老樹上刻下印記，決定自己去找路。每走一段距離就在樹上做個標記，以免迷路。可轉了一圈后，我又回到了原點。

“見鬼了。”我嘀咕著掏出羅盤。

指針瘋狂轉動了一陣，最后停在了東北方向的生門位置。

順著指針指引走了半小時，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溪。清澈的溪水在石頭間流淌，發出悅耳的聲音。我顧不得其他，跑過去捧起溪水就喝。

“小心著涼。”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響起。

我抬頭一看，溪對岸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男人。他的出現太過突然，卻又顯得那么自然，仿佛本就該在那里。

他穿著赫哲族的絳色長袍，頭戴貉皮帽，整個人透著一股貴氣。最讓我驚訝的是他的長相，除了龍棲淵，我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人。

但更讓我心驚的是，看到他的瞬間，我的靈魂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。這種感覺，和昨晚夢里一模一樣。

“你是誰？”我下意識地問，聲音有些發抖。

“鹿燁，凰靈族的族長。”他的聲音清冷如溪水，卻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。

我愣住了，“凰靈族？我的血脈...”

“顧聞雪，”他輕聲打斷我，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，“你必須想起你是誰啊。”

我還想問什么，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。空腹太久，胃部傳來陣陣抽痛。

鹿燁笑了，向我伸出手，“先去吃點東西。”

我猶豫了一下，卻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的手。不知為何，我對他竟沒有絲毫戒備。他的手很溫暖，讓我想起小時候奶奶牽著我的感覺。

他帶我來到一頂氈帳篷前，他拉開帷幔請我入內。帳篷里的布置很簡單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雅致。

他生起火，煮上奶茶，還切了塊大列巴給我。香甜的奶茶味道充滿了整個帳篷，讓人感到無比溫暖。

我狼吞虎咽地吃著，他突然說：“你小時候就這樣，吃東西從不細嚼慢咽。”

我一愣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你小時候怕黑，總要人陪著才能睡著。”他繼續說，目光溫柔得不可思議，“每次打雷，你都會躲在被子里發抖。”

我放下手中的面包，心跳突然加快。這些事情，除了奶奶，沒人知道。“你究竟什么來頭？為什么會知道這些？”

“我是凰靈族長，”他淡淡道，“你是我族人，我自然知道。”

吃飯后，鹿燁去收拾碗筷。

“今早大霧突降，我在山中巡邏時不慎與靈獸失散。”

他的聲音平靜如水，手指輕輕摩挲著餐盤邊緣，“就地扎了氈帳篷，待云霧消散后再尋找那些身影。去溪邊取水時，遇見了你。”

我心里一陣慌亂，下意識攥緊了衣角。這座山上不僅有大霧，連通訊都失靈了。

“我也和朋友們走散了。”我咬了咬唇，目光不自覺地瞥向門外翻滾的霧氣，“我們之間的聯系方式都失效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