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秒，他的身體從窗口飛了出去。

樓下傳來一聲悶響，然后是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。一切歸于平靜，只有月光依舊冷清地照在廢棄的廠房里。

我猛地睜開眼睛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坐在車里，安全帶緊緊地勒著我的身體。冷汗已經(jīng)浸透了后背，心跳還在劇烈地跳動。

安德軒正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：“姐，你這覺睡得可真夠沉的，我給你披外套，你還罵我是畜生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氣，試圖平復(fù)紊亂的呼吸。車窗外的陽光明媚，街道上人來人往，與夢中陰森的廢棄工廠形成鮮明對比。

我抹了把臉，嗓音沙啞：“誤會了，你不是畜生，我在罵夢里的孟豹那個畜生。”

安德軒眉頭緊鎖。他的表情顯得格外凝重，卻依然掩飾不住眼中的不滿：“總感覺你就是在罵我...”

我沒心思和他計較這些，腦海中不斷閃現(xiàn)夢境里那間破舊工廠的畫面。腐臭的氣味似乎還縈繞在鼻尖，讓我胃部一陣翻涌。

深吸一口氣，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：“現(xiàn)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，我知道如雪被關(guān)在哪了！”

安德軒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：“在哪？”

“舊礦區(qū)那邊的廢棄工廠，我在夢里看到的。我們得趕快去救她！”

“等等，你確定不是普通的噩夢？”

“不是！”我焦急地解釋，“就像上次一樣，韓婧通過夢境給我指引。這次的夢太真實了，我能清楚地看到每個細節(jié)...”

話音未落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。是王警官打來的，說他們根據(jù)線索找到了可疑地點，正在趕往舊礦區(qū)。

“快開車！”

夜色中，路燈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我們的車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，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。

安德軒專注地開著車，時不時瞥我一眼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
我搖搖頭，指尖不自覺地摳著安全帶。夢境中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現(xiàn)。

工廠外已經(jīng)停滿了警車，刺眼的警燈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紅藍相間的光芒。幾個警察正架著一個人往外走，那人不是別人，正是孟豹。

他的臉上沾滿鮮血，嘴里還在瘋狂地叫嚷著什么。突然，他掙脫了警察的鉗制，從懷里掏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。

“砰！”

一聲槍響劃破夜空。

孟豹應(yīng)聲倒地，鮮血很快在他胸前暈開一片刺目的紅。

我愣在原地，直到安德軒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別看了。”

這時，又一群警察從工廠里出來。他們中間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——韓如雪。

她臉色蒼白如紙，步履蹣跚，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皺，頭發(fā)凌亂地貼在臉上。但最讓人心驚的是她的眼神，那雙往日明亮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可怕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氣。

“如雪！”我沖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，“你沒事吧？”

她茫然地看著我，嘴唇顫抖著，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突然，她緊緊抱住我的脖子，像是找到了最后的依靠，終于崩潰地大哭起來：“小雪...嗚嗚嗚...”

我輕撫她的后背，心疼得說不出話來。她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(fā)抖，單薄的衣服已經(jīng)被冷汗浸透。

王警官走過來，神色凝重：“孟豹拒捕時想要自殺，被我們當場擊斃。”

我倒吸一口冷氣。

夢…夢竟然是真的。

雖然在夢里已經(jīng)看到過，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讓我心頭一顫。

王警官繼續(xù)說：“我們還需要詢問韓同學一些情況，不過看她現(xiàn)在這樣，送她回去好好休息。等她情緒穩(wěn)定了，我們改天再來記錄口供。”

我連連點頭：“謝謝您。”

安德軒脫下外套披在韓如雪身上，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上了車。一路上，韓如雪都緊緊抓著我的手，像是害怕我會突然消失一樣。

我們開到了安家的餃子館。溫暖的燈光驅(qū)散了些許寒意，熟悉的餃子香味讓韓如雪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
安德軒的母親見狀，立刻煮了一鍋熱湯。韓如雪雖然沒吃餃子，但在我們的勸說下喝了半碗熱湯。

我給錢敏婷和蘇琪發(fā)了消息，她們很快就趕來了。

“如雪！”蘇琪一進門就握住韓如雪的手，聲音里滿是自責，“對不起，都怪我們...”

韓如雪低著頭，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：“對不起，真是讓你們操心了...”

“別這么說。”錢敏婷皺眉，眼圈微紅，“要說對不起，也是我們對不起你。如果不是我們趕你出寢室，你也不會...”

韓如雪搖頭打斷她：“不怪你們。那天蘇琪讓我去住酒店，但我沒錢，就想回出租屋拿錢包和教材...”

她聲音顫抖著，“我剛進門就被孟豹打暈了。醒來后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一個...”

我們聽得心驚肉跳。原來孟豹早就盯上了韓如雪，故意把房子租給她，就是為了方便下手。

“那具女尸...”錢敏婷突然捂住嘴，“天啊，居然被藏在水塔里...這么說如雪這些天用的水...”

她的話讓我們都打了個寒戰(zhàn)。韓如雪臉色瞬間慘白，身體劇烈顫抖起來。

我趕緊岔開話題：“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是給如雪找個新住處。”

蘇琪和錢敏婷面面相覷，都露出為難的神色。宿舍已經(jīng)住滿了，想要調(diào)換也不是那么容易。

韓如雪咬著嘴唇：“不用管我的事了，我實在是太給大家惹麻煩了...”

“住我家唄！”安德軒突然說，“我家那么多房子空著，給如雪姐住一套怎么了？”

錢敏婷眼睛一亮：“這主意不錯。”

“顧學姐對面那套房子就空著，雖然朝北，四十平不大，但住一個人夠了。”安德軒說著掏出鑰匙，“我這就去收拾一下。”

韓如雪猶豫道：“可是我現(xiàn)在沒錢...”

“來我家店里幫忙抵房租唄！”安德軒大手一揮，“正好我媽一直說店里人手不夠。”

蘇琪湊到我耳邊壞笑：“小雪，這么暖的男人，你還不趕緊收了？”

我裝作沒聽見，起身道：“那我們趕緊幫如雪搬家吧。”

大家分頭行動。安德軒和他媽媽去收拾房子，我和蘇琪、錢敏婷則陪韓如雪回出租屋收拾東西。

推開房門的瞬間，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。地上散落著韓如雪的書本和衣物。

韓如雪站在門口，雙手緊緊攥著衣角，遲遲不敢踏進去。

“沒事的。”我握住她的手，“我們陪著你。”

我們動作很快，不到半小時就收拾完了韓如雪的東西。

新房子收拾得很干凈。安德軒的母親還特意買了新的床上用品，甚至在床頭放了一束淡雅的干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