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蹄聲漸行漸遠，她的哭喊聲在晨風中顯得格外凄涼。

蘇玉華看著這一幕，眸中閃過一絲了然。她太了解司云霆了，這是去找靈慶算賬了。想到靈慶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性子，這一場沖突恐怕在所難免。

“喲，瞧瞧這不就是咱們靈家未來的女主人嘛？”夏蘭帶人過來，語帶譏諷，“前幾日在街上可是威風得很，到處說要做靈家正室呢。怎么，現(xiàn)在被休了？”

卓雪臉色煞白，嘴角溢出一絲鮮血，身子一軟，直直地倒了下去。

“少夫人，我可什么都沒做！”夏蘭慌忙后退兩步。

蘇玉華搖了搖頭：“先把人抬進客房，去請大夫來。”

夜色漸深，客房里燃著一盞暖黃的燈。大夫仔細診治完畢，收起銀針，面色有些為難。

“少夫人，外傷雖重但無性命之憂。只是...”大夫欲言又止。

“只是什么？”

“這位姑娘已有一個半月身孕。”

這句話一出，滿堂皆驚。霜紅手中的藥碗差點掉在地上，夏蘭更是瞪大了眼睛。

“什么！懷孕？”夏蘭猛地站直身子，瞪大雙眼，“你說誰懷孕？”

大夫一邊收起藥箱，一邊捋著胡須點頭，“老朽把過脈了，胎兒已經(jīng)一個多月，約莫是一個半月左右。雖說雪姨娘這些日子受了些驚嚇，但胎相尚算穩(wěn)當。”

一個半月...蘇玉華眸光微動，心思電轉(zhuǎn)。

卓雪逃出侯府還不到一月，這孩子必然是司云霆所出。她不動聲色地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。“帶我去看看。”蘇玉華起身，語氣沉穩(wěn)中帶著不容置疑。

丫鬟連忙在前引路。走廊上鋪著厚實的地毯，將腳步聲盡數(shù)吞沒。陽光從回廊的雕花窗欞中漏下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
客房內(nèi)，卓雪正靠在床頭。她剛服用過夏竹端來的藥，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，嘴唇也毫無血色。聽見腳步聲，她倏地轉(zhuǎn)頭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，卻在看到蘇玉華的瞬間，眼中光芒暗淡了幾分。

“少夫人。”她低聲喚道，語氣里帶著示弱，與之前那個趾高氣揚的卓雪判若兩人。

“呦，這會兒倒是會叫少夫人了。”夏蘭冷笑一聲，“前幾日在侯府時，不是連正眼都不肯瞧我們少夫人一眼嗎？”

出乎意料的是，卓雪并未如往常般反唇相譏。她只是默默低下頭，纖細的手指絞著被角，像是在壓抑著什么情緒。

蘇玉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，眸中閃過一絲了然。這女子總算是吃到教訓了，也該明白什么是天高地厚。

“再給她診脈。”蘇玉華沖著門外招手，又喚來幾位大夫。

幾位大夫輪番把脈后，紛紛對蘇玉華耳語。所有人的診斷都指向同一個結(jié)果——卓雪確實已有身孕，一個半月有余。

蘇玉華的唇角微微上揚，眼底閃過一抹深意。

“夏竹，從今日起你繼續(xù)伺候雪姨娘。再挑個機靈的丫鬟來幫襯，尋一處安靜院落讓雪姨娘搬過去。若是缺什么，直接告訴我。”

話音剛落，蘇玉華便轉(zhuǎn)身離去。

卓雪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，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她原以為蘇玉華會借機羞辱她，卻沒想到對方竟是這般態(tài)度。

“姑娘莫動，您如今有了身子。”夏竹忙按住想要起身的卓雪。

“我...我懷孕了？”卓雪喃喃自語，眼神恍惚。片刻后，她忽然放聲大笑起來，笑聲中帶著幾分歇斯底里。

這笑聲傳入走廊，刺得夏蘭心中發(fā)酸。“少夫人，您聽聽那狐媚子得意的樣子，她根本配不上...”

“住口！”蘇玉華猛地轉(zhuǎn)身，目光冰冷如刀，“記住，她腹中懷著我們家的第一個小生命。不管是誰，膽敢動這個孩子一根汗毛，我必讓她生不如死！”

話語中的狠厲讓在場所有人打了個寒顫。就連一向伶牙俐齒的夏蘭也噤若寒蟬，不敢再多言半句。

返回院中，蘇玉華立刻命人去給卓氏送信。她深知，這個孩子對自己來說，或許是最好的機會。司家需要一個子嗣，而她需要一個孩子來穩(wěn)固自己的地位。

那孩子，不一定非要是自己所出。

蘇玉華望著桌案上整整齊齊擺放的金銀珠寶，陽光斜斜地透過窗欞，在那些精美的首飾上灑下點點碎光。她伸手拾起一支金釵，釵頭鑲嵌著晶瑩剔透的東珠，在指尖輕輕轉(zhuǎn)動。

這一次，卓氏又送來了不少值錢的好東西。每一件都挑選得極為用心，顯然是花了心思的。

她的婆婆雖是官家夫人，卻從不擺什么架子，更不會說些虛情假意的場面話。每回見面都是實打?qū)嵉亟o東西，讓人心里暖融融的。這份情意，遠比那些華而不實的場面話來得珍貴。

“霜紅。”蘇玉華將手中的金釵放下，目光在滿桌的珠寶間掃過。

“少夫人。”站在一旁的丫鬟立即應聲。

蘇玉華從堆滿桌案的物什中挑選了幾樣，又從自己的嫁妝匣子里拿出一些不太貴重的首飾，“把這些都收起來，另外這幾件送去給卓雪。”

“是。”霜紅應聲，卻欲言又止。

“有話就說。”蘇玉華轉(zhuǎn)頭看向她。

春梅猶豫片刻，還是開口道：“夫人，那雪姨娘不過是個姨娘，這些首飾......”

“我心里有數(shù)。”蘇玉華打斷她的話，眸光微沉，“去吧。”

待霜紅退下，蘇玉華站在窗前，看著院里的景色出神。

這位雪姨娘，還真是會挑時候。

正想著，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，打斷了她的思緒。

“世子爺！”

“云霆！”

一道急切的女聲響起，蘇玉華站在窗前，看見卓雪如同一只撲火的飛蛾般，不顧下人的阻攔，直直朝著司云霆撲了過去。

司云霆眉頭緊皺，面色陰沉，一把將她推開：“何人準你在此逗留？”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寒冬臘月的冰，不帶絲毫溫度。

卓雪踉蹌后退幾步，好不容易站穩(wěn)，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(zhuǎn)。她咬著唇，聲音帶著幾分哽咽：“我、我有了......”

蘇玉華見狀，緩步走上前，向司云霆行了一禮：“世子爺，雪姨娘已有身孕一月有余。”

司云霆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，眸中閃過一絲厭惡：“這個孩子，我不要。”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話，轉(zhuǎn)身就要離開。

“云霆！”卓雪一把抓住他的衣袖，淚水終于奪眶而出，“你不能這樣！這是我們的孩子啊！是你的骨肉！”

話音未落，她突然身子一軟，向后倒去。司云霆下意識伸手扶住她，雖然動作迅速，眼中卻沒有半分溫度。

“快去請大夫！”蘇玉華沉聲吩咐，目光在卓雪蒼白的臉色上掃過。

不多時，大夫匆匆趕來，替卓雪診脈。片刻后，他收起手指，面色凝重：“受了驚嚇，需要好生調(diào)養(yǎng)，切忌情緒波動。若是再有波折，恐怕胎兒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