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，靈家別院中卻是另一番景象。

“砰！”一個焦黑的鐵疙瘩重重砸在地上，濺起一片塵土。

正在廊下享受下午茶的卓雪被這聲響驚得手一抖，精致的青瓷茶盞差點摔落在地。她強作鎮定地抬頭，卻對上靈慶陰沉的目光。

“炸藥你弄好了？”她故作輕松地問道。

“炸藥？”靈慶冷笑一聲，眼中閃過一絲譏諷，“就這破玩意兒，連個屁都放不出來！”

“不可能！”卓雪猛地站起身，茶盞磕在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，“你確定按我說的配方做的嗎？”

“配方是糖粉面粉和木屑，我還能記錯？”靈慶的聲音里充滿怒意，“我讓人反復稱量了十幾遍，就按你說的比例來的！”

卓雪堅定地點頭：“沒錯，就是這個！”她腦海中不斷閃現化學課本上的內容，這明明就是標準配方啊！

靈慶看著她這副自以為是的樣子，只覺得一陣可笑。為了這個女人，他不惜與司云霆鬧翻，甚至連父母的勸阻都置之不理。而現在，他終于看清了卓雪的真面目。

“既然你這么自信，不如自己試試？”靈慶冷冷地遞上火折子。

卓雪絲毫不懼，接過火折子點燃引線后快速往后退：“快躲開！”

“躲什么？”靈慶一把拽住她的手臂，力道大得讓她吃痛，“就這點煙，你躲什么？”

只見那鐵疙瘩冒出陣陣黑煙，發出幾聲微弱的爆響，便再無動靜。院中一片寂靜，連風都仿佛停止了流動。

卓雪瞪大了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：“這...這怎么可能？”

“怎么不可能？”靈慶怒極反笑，松開她的手臂，“你不是說自己懂得很多嗎？不是說能幫我做出比司家更好的火藥嗎？”

卓雪喃喃自語：“不對，教程上就是這么記載的...”

她不知道的是，配方是糖粉面粉和木屑只是化學分子式，實際制作需要根據分子量重新計算比例。她那點半生不熟的化學知識，又怎么能造出真正的火藥？

“是不是原料不夠純？”卓雪仍在狡辯，聲音帶著幾分顫抖，“或者木炭放少了？我們可以再試一次...”

“啪！”

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她的話。卓雪踉蹌著后退幾步，卻顧不上臉上的疼痛，反而緊緊抓住靈慶的衣袖：“再試一次好不好？我說的都是實話！”

在司云霆面前囂張跋扈的卓雪，此刻卻像個卑微的乞憐者。她的手指緊緊攥著靈慶的衣袖，指節發白，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希望。

“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？”靈慶一把甩開她，目光中充滿厭惡，“你根本什么都不懂，卻在這里裝模作樣！”

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屈辱涌上心頭，父母的責備，外人的嘲笑，全都化作無盡的怒火。他抄起桌上的茶具，朝著卓雪狠狠砸去。

青瓷茶盞在地上摔得粉碎，茶水濺了卓雪一身。她狼狽地躲閃著，卻被茶幾絆了一下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
“靈慶，你聽我解釋...”她掙扎著想要爬起來。

“解釋什么？”靈慶居高臨下地看著她，“解釋你是如何利用我？如何一步步把我推向絕境的？”

卓雪的衣裳上沾滿塵土，頭發也凌亂地散落下來。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，突然意識到一切都無法挽回了。

“我是真的想幫你...”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
“幫我？”靈慶冷笑，“你除了會耍小聰明，還會什么？”

遠處傳來仆人的腳步聲，卓雪這才發現自己的狼狽相已經引來了旁人的注意。她慌亂地整理著衣裳，試圖挽回最后一點尊嚴。

然而靈慶并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。他轉身對著趕來的下人們說道：“去！去把藤條拿來！”

卓雪臉色煞白，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。她原本以為，只要能讓靈慶相信自己的能力，就能繼續留在這里，繼續享受這優渥的生活。

可是現在，一切都完了。

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那點知識，在這個時代根本毫無用處。她不過是個可笑的跳梁小丑，連最基本的火藥都造不出來。

夜色清寒，寒意滲入骨髓。蘇玉華站在窗前，手中的茶盞早已涼透，她望著庭院里搖曳的燈籠，思緒有些恍惚。

“砰砰砰！”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寧靜。

“少夫人！”冬生的聲音透著慌亂，“雪姨娘她...她被打了！”

霜紅掀開簾子，將人迎了進來。冬生顧不得擦拭額頭的汗珠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：“我剛從靈家別院回來，那邊...那邊情況不太好。”

“慢慢說。”蘇玉華示意霜紅給冬生倒杯茶。

冬生捧著茶盞，手指微微發抖：“今日午后，靈家別院突然傳出陣陣凄厲慘叫，震得四鄰不安。起初大家都以為是尋常家事，可那慘叫持續了整整一個下午...”

“整整一個下午？”蘇玉華蹙眉。

“是啊。”冬生放下茶盞，神色凝重，“靈慶他...他是真的動了殺心。用木托盤、藤條，凡是能打人的東西都用上了。若不是鄰里實在聽不下去，紛紛敲門勸阻，只怕...”

蘇玉華輕嘆一聲，她早知卓雪這一步走錯了。當初不過是個自由身，卻貪戀榮華富貴，不顧一切地投靠靈慶，還與司云霆撕破臉面。如今落得這般下場，倒也不令人意外。

“最可怕的是...”冬生壓低聲音，“打完人后，靈慶直接將人丟在院中就走了，連府中下人都一并帶走。那院子里冷冷清清的，就剩雪姨娘一個人...”

蘇玉華走到窗前，望著漸暗的天色。夜風吹動庭院里的梧桐樹，發出“簌簌”的響聲。這聲音讓人心里發慌，就像某種不祥的預兆。

“霜紅，你去讓人準備些藥材，指不定用得上。”

話音剛落，外頭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“少夫人！大事不好了！”

霜紅正要出門，卻被這聲喊叫嚇了一跳：“什么事這般慌張？主子還在...”

“那位雪姨娘，她...她倒在咱們府門口了！”

蘇玉華披衣起身，秋意正濃。院中的梧桐葉簌簌而落，給深夜蒙上一層蕭瑟的氣息。她剛走到院中，便看見司云霆已經站在那里，身形挺拔，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疏離。

卓雪渾身是傷，衣衫襤褸，頭發凌亂地散在肩頭。見到司云霆，她顧不得滿身傷痛，踉踉蹌蹌地撲了上去：“云霆！我知錯了！”

月光下，她的臉上滿是血痕和淚水，聲音沙啞而絕望：“靈慶他...他簡直不是人！我現在才知道，只有你對我最好！求你原諒我...”

司云霆站在原地，目光冷峻。庭院里的燈籠在風中搖曳，光影交錯間，映照出他緊抿的唇角和略顯蒼白的面容。

沒有任何言語，他轉身大步走向馬廄。

“云霆！”卓雪掙扎著想要追上去，“你不能丟下我！我真的知道錯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