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玉華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司云霆，輕聲道：“世子爺若是累了，先去休息吧。這里有我。”

司云霆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床上的人，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掙扎，最終還是轉身離去。

待他走后，蘇玉華屏退左右，輕聲開口：“行了，別裝了。”

卓雪睜開眼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，卻又很快恢復平靜。她支撐著想要起身，卻被蘇玉華按住。

“好好躺著。”蘇玉華的聲音不冷不熱，“明日一早來我院里敬茶。記住，這個孩子是你在侯府立足的根本。若是出了什么意外，誰也護不住你。”

夜色漸深，蘇玉華坐在梳妝臺前，看著銅鏡中的自己。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，想起白天的鬧劇，眸中閃過一絲復雜。

“夫人。”霜紅端著參湯走進來，“這是廚房剛熬好的。”

蘇玉華接過，輕抿一口：“今日那些首飾，可都送到了？”

“送到了。”霜紅應聲，頓了頓又道：“那雪姨娘收到后，臉色不太好看。”

“不好看？”蘇玉華勾了勾唇，“那就是還不夠懂事。”

第二天一早，晨光熹微。

卓雪換上一身素雅的衣裙，規規矩矩地跪在蒲團上。她的面色還帶著幾分蒼白，卻已將妝容精心打理過。

“奴婢為主母奉上香茗。”她低著頭，聲音輕柔，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小心翼翼。

蘇玉華接過茶盞，輕抿一口：“起來吧。”

卓雪站起身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。昔日那個在司云霆面前肆意張揚的女子，此刻竟也學會了收斂鋒芒。

“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。”蘇玉華放下茶盞，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，“只要你安分守己，我自然會護著你們母子。”

“是，少夫人。”卓雪低頭應聲，再沒了往日的張揚跋扈。

卓雪端著茶盞告退，蘇玉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，想起司云霆昨日的表情，眸中閃過一絲思索。這個女人，終究還是踩對了節點，抓住了最后的機會。

卓雪從少夫人的院子里出來，手中沉甸甸的二十兩銀錠讓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。

夏竹抱著一大堆賞賜緊隨其后，腳步輕快：“姨娘慢些走，這么多東西奴婢都快抱不住了。”

院中梧桐樹下，一陣脂粉香飄來，伴隨著刻意放慢的腳步聲。

“雪姨娘這是去哪兒啊？”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宛如一把冰錐，順著脊背直往上竄。

果然，夏蘭搖曳生姿地踱了過來，眼波流轉間盡是輕蔑。她穿著月白色的褙子，腰間系著翡翠綠的廣絹，一副風情萬種的模樣。

“有事？”卓雪冷冷開口。

夏蘭蓮步輕移，走到卓雪面前，眼底閃過一絲嫉妒：“聽說少夫人今日賞了不少好東西呢。”她目光灼灼地打量著丫鬟手中的物件。

卓雪眸光一閃，忽地展顏一笑：“是啊，少夫人確實賞了不少。”她伸手示意夏竹上前，當著夏蘭的面打開首飾匣，“你瞧瞧，這些珠寶首飾我都戴不過來呢。”

金光四溢的珠寶晃得夏蘭眼睛發直。匣中明珠璀璨，翡翠生輝，每一件都價值不菲。

“還有這上好的絲綢，山參鹿茸......”卓雪故意掰著手指細數，語氣中帶著幾分炫耀，“哎呀，說起來都不好意思了。”

夏蘭面色陰晴不定，手中團扇捏得咯吱作響。她向來以自己是府中第一姨娘自居，可論及體面，如今竟比不上這個回來的雪姨娘。

“雪姨娘好福氣，”夏蘭強壓著怒意，咬牙切齒道，“想必是肚子里的小少爺讓少夫人另眼相看。”

“是啊，”卓雪輕撫小腹，眼中閃過一絲得意，“不像某些人，明明占了先機，卻連個胎都沒揣上。這當姨娘的，若是不能開枝散葉，豈不是愧對主子的恩寵？”

“你！”夏蘭氣得渾身發抖，粉面煞白。

卓雪繼續火上澆油：“姐姐別生氣，保重身子要緊。畢竟......”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夏蘭的腹部，“再不努力，可就真的沒機會了。”

夏蘭氣急敗壞地轉身就走，直奔蘇玉華的院子告狀去了。身后隱約傳來卓雪的輕笑聲，更是氣得她差點絆倒。

卓雪看著夏蘭狼狽的背影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黃昏時分，暮靄沉沉。院中的梨花樹開得正盛，白瓣紛飛如雪。卓雪坐在廊下的藤椅上，聽著遠處傳來的腳步聲，眸光微動。

司云霆剛結束金吾衛的值守回府，身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。他對這差事越發得心應手，今日還得了上司稱贊，說要提拔他做個小官。

正想著心事，抬頭便看見等在庭院里的卓雪。月色下，她一襲淡青色衣裙，發間珠釵流光溢彩。

“云霆～”卓雪嗲聲嗲氣地喊著，蓮步輕移就要往他懷里撲。

“站住。”司云霆冷聲喝止，眼中閃過一絲不耐。

夜風吹過，帶起一陣梨花雨。卓雪停在原地，眼中閃過一絲受傷：“你就這么討厭我嗎？”

司云霆沒有說話，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，轉身就要離開。

“等等！”卓雪快步上前攔住他，“今日我有喜事要告訴你。”

司云霆皺眉：“我累了，有事明日再說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卓雪咬著下唇，眼中泛起水光，“少夫人今日賞了我好多東西，還說......”

“夠了！”司云霆打斷她的話，“我們之間不該再有牽扯。”

卓雪心頭一痛，眼淚奪眶而出：“你怎么能這樣？明明是你......”

話未說完，就見司云霆大步離去，背影決絕。院中梨花紛揚，卻襯得人心更冷。

卓雪攥緊了手中的帕子，眼淚無聲滑落。她知道，司云霆對她的心意早已改變，可她不甘心，不甘心就這樣放手。

她像從前那樣小跑幾步想追上去，卻在下一刻猝不及防地撞上司云霆冰冷的目光。他突然轉身，面色陰沉地看著她。

“你懷著身孕還這樣亂跑，想害了自己和孩子嗎？”司云霆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悅，眉頭緊鎖。

卓雪愣在原地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。從前他最寵她了，就算她再任性妄為，在他眼里都是可愛。如今他對她冷若冰霜，可這刻意的疏離下，分明藏著關心。

“你還是在意我的，對不對？”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期待。

“不要說這些沒用的。”司云霆冷著臉，轉身就要離開。

“等等！”卓雪連忙上前，一把抱住他的腰，將臉貼在他的后背上，“我都知道了，那天你離開不是不管我，是去找靈慶算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