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爹！”司梅音立刻撲上去，眼淚說來就來，聲音里帶著委屈，“大姐姐她...她把您陪我放的紙鳶踩壞了......”

看著這一幕，司昭音心如明鏡。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，而她，恰好成了這個圈套最完美的獵物。

春風徐來，帶著幾分涼意。司昭音站在原地，看著眼前這一幕鬧劇，忽然覺得有些可笑。從小到大，她何時能在司云霆面前辯白過？

司梅音告完狀，司云霆的目光便轉向了司昭音。院子里的風輕輕拂過，帶著幾分燥熱，卻讓司昭音覺得渾身發冷。

“昭音，這是你做的嗎？”司云霆的聲音不疾不徐，卻讓人心頭一緊。

四目相對的瞬間，司昭音只覺心頭一沉。她太了解自己這個父親了，他向來是偏信司梅音的。記憶中那些被誤解的時刻一幕幕閃過，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場景，每一次都以她的認錯告終。

“不是我們小姐！”翠菊急得直跺腳，聲音都帶上了哭腔，“世子，您要明察啊！我們來的時候，那紙鳶就已經被人踩壞了，我們連碰都沒碰過！”

司梅音趴在司云霆肩頭，眼角瞥向司昭音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：“還狡辯！這么多雙眼睛都盯著呢，難不成是鬼做的不成？”她的聲音故意拉得老長，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勝利。

“真的不是我們啊！”翠菊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，她轉頭看向周圍的丫鬟，“你們都在場，都看見了，那紙鳶明明是......”

“夠了！”司昭音拉住了翠菊的手，輕聲道，“不用解釋了。”她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一種令人心疼的平靜。

院子里的風停了，空氣仿佛凝固在這一刻。司昭音低著頭，看著地上破碎的紙鳶，那些彩色的碎片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。她心里清楚，在這侯府中，只有母親才是最明事理的人。母親斷案時總能抽絲剝繭，找出真相。可父親卻不同，他就算想要公正，也沒那個腦子。

更何況，這次她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。就像往常一樣，她只能選擇沉默。

司梅音見司昭音不再辯解，更加得意了，她扯了扯司云霆的衣袖：“爹，你看她認罪了！快罰她！”

陽光透過院子里的梧桐樹灑下斑駁的影子，司昭音低著頭，等待著父親的懲罰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，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責罰。

卻不想，司云霆說出讓人意外的話。

“不過是個紙鳶，何必為難你親姐呢？”

這話一出，不僅司梅音愣住了，就連司昭音也猛地抬起了頭。陽光刺得她眼睛發酸，一時分不清是因為光線還是別的什么。

“爹？！”司梅音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，“她把我的風箏搞壞了！那可是您特意讓人給我做的！”

司云霆板著臉，目光在兩個女兒之間來回掃視：“梅音，那是你姐姐，干嘛這么步步緊逼？上次你也弄壞過她的紙鳶，恩怨兩清了。”

司梅音瞪大了眼睛，小臉漲得通紅。她第一次嘗到了被父親訓斥的滋味，心里憋悶得要命。她不敢相信，平日里對她百依百順的父親，居然會為了司昭音這樣說她。

司云霆轉向司昭音，聲音難得地溫和：“沒事了，你回去吧。要是想放紙鳶，爹陪你。”

這句話像一把鑰匙，撬開了司昭音心底某個封閉已久的角落。她呆呆地站在原地，不明白向來偏心司梅音的父親，為何今日會向著自己說話。

“爹爹！”司梅音突然沖上前，小拳頭直往司云霆身上招呼，“你還要陪她放紙鳶！她把我的寶貝全毀了，你還要跟她一起玩！你以前明明最疼我的！”

“啪！”

一記清脆的耳光響起，在院子里格外刺耳。

司梅音捂著臉，不可置信地看著司云霆，眼淚瞬間涌了出來：“你為了這個賤人打我！”

“來人！”司云霆怒喝一聲，“把二小姐帶下去！關禁閉，抄家規！”

看著被拖走的司梅音，司昭音心里五味雜陳。她從未見過父親這般對待司梅音，這種感覺既陌生又復雜。

夕陽西下，司昭音回到母親沈玉華的院子。

“娘。”她輕聲喚道，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。

沈玉華放下手中的針線，細細打量著女兒：“今日的事，我都聽說了。”

司昭音在母親身邊坐下，將事情經過仔細說了一遍。說到父親維護自己時，她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：“娘，我不明白，父親為什么......”

沈玉華輕撫著女兒的發，眼中閃過一絲深意：“你爹這次倒是難得明事理一回。”她頓了頓，“昭音，有時候人心就像這天上的云，看似難測，實則也有跡可循。”

司昭音望著窗外的天空，暮色漸沉，幾朵晚霞染紅了半邊天。她不知道，這是否意味著什么改變的開始。

司梅音被送回清韻閣的那一刻，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。窗外的夕陽將她單薄的身影拉得很長，在地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。

她蜷縮在床榻上，將臉深深埋進錦被里，肩膀不住地顫抖。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檀香，這是司云霆身上的味道，可現在聞來卻讓她更加心痛。

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還未等她擦干眼淚，房門就被人用力推開。

“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！”玉嬋一進門就揪住了她的耳朵，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，“又惹你爹生氣，你是嫌我這個做娘的日子太好過了是不是？”

司梅音咬著唇不說話，任憑她娘打罵。耳朵火辣辣的疼，可再重的巴掌也比不上心口那道傷。

她在前一天獲得了自由，心里還帶著一股子怨氣。可今日和司云霆一起放紙鳶時，看著他眼中淺淺的笑意，那股怨氣早就煙消云散了。紙鳶在空中翩翩起舞，她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
可誰知道，這希望竟如此脆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