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用完飯，司梅音依依不舍地被打發回房。她一步三回頭，直到丫鬟將她帶走，還在喊著：“爹爹，明天還來陪我好不好？”

房中只剩下兩人，氣氛頓時有些尷尬。

“世子爺，要不要沐浴更衣？”玉嬋輕聲問道，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曖昧。她刻意靠近了些，淡淡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。

司云霆卻像沒看見似的，直接躺到了床榻內側，“乏了，睡吧。”

玉嬋站在原地，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。燭光映照下，她的影子在墻上搖曳，顯得格外孤寂。

她這些日子費盡心思調養容貌，就是為了重新吸引司云霆的目光。可他卻連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，仿佛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。

夜深人靜，玉嬋躺在床榻外側，聽著身旁人均勻的呼吸聲，眼淚無聲地滑落。她知道，自己永遠也無法挽回那個曾經對她百般寵愛的男人了。

第二日一早，司昭音跟著霜紅去尋父親，卻聽說他在陪司梅音放風箏。

初春的風還帶著些許寒意，卻吹不散園中的歡聲笑語。

“爹爹，再高一點！”遠遠傳來司梅音歡快的笑聲，“風箏飛得好高啊！”

司昭音站在花園外，看著父女倆其樂融融的畫面。司云霆難得露出輕松的笑容，認真地教導著司梅音如何掌控風箏線。

陽光下，父女倆的身影交相輝映，構成了一幅溫馨的畫面。可這畫面卻讓司昭音心中泛起陣陣酸澀。

自從上次司云霆在飯菜一事上為她說話后，她對這個父親的看法確實改觀了些。可看到他對司梅音如此親昵，心里又不免泛起酸意。

為什么對司梅音就能這般溫柔？為什么對自己就永遠是一副冷淡的樣子？

這些問題在司昭音心中盤旋，卻始終得不到答案。她站在那里，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袖。

“大小姐，世子正在前方，要過去嗎？”身旁的丫鬟輕聲問道，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。

司昭音搖了搖頭，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袖，“不必了。”

她轉身離開，步伐比來時更快。腳下的石徑蜿蜒曲折，兩旁的春花爛漫，卻襯得她的背影愈發孤寂。

人心都是肉長的，哪有什么天生就會耍心機博寵愛的？若不是對方愿意給予關愛，再多的手段也是徒勞。霜紅跟在身后，看著自家小姐單薄的背影，欲言又止。

就像司梅音，若不是司云霆本就偏愛她，那些討好又有什么用？這個認知讓司昭音心里一陣發冷。她早該明白，對司云霆的期待，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。

“小姐，前面岔路，咱們往哪邊走？”丫鬟小跑兩步追上來。

司昭音停下腳步，望著眼前分叉的石徑，一時竟有些恍惚。左邊通往她的院落，右邊則是通往玉嬋的住處。

“往左。”她輕聲說道，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疲憊。

此時園中，霜紅快步走到司云霆身邊，裙擺被風揚起又落下，“世子爺，少夫人請您過去一趟。”

司云霆聞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紙鳶線，目光中閃過一絲溫柔，“我這就去。”

“爹！”司梅音不舍地拉住他的衣袖，聲音里帶著撒嬌的意味。

“很快回來陪你。”司云霆揉了揉她的發頂，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珍寶。

司梅音這才不情不愿地松開手，目送司云霆離開。她正要繼續玩耍，卻瞥見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
“是司昭音？”她瞇起眼睛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那雙看似天真的眼睛里，有一絲不符年齡的精明。

她收起紙鳶，目光緊緊跟隨著司昭音孤單的背影，腦中已有了主意。身邊的丫鬟們察言觀色，默契地散開。

沈玉華的院落內，茶香四溢。檀木桌上擺著一套精致的茶具，茶湯的熱氣裊裊上升。

“世子來了。”她親自為司云霆斟了一杯新茶，動作優雅從容。

“玉華找我有事？”司云霆在桌前坐下，目光落在茶杯上騰起的白霧上。

“也不是什么要緊事。”沈玉華笑道，眉眼間帶著幾分柔和，“前些日子去了二舅母那兒，嘗了今年的新茶，味道極好。她要辦茶會，打算捎點上等茶葉，不知世子可有門路？”

司云霆品了一口茶，茶香在口中蔓延，“何必找外人？玉嬋那兒就有上好的茶，她每日都親手制茶。”

“原來玉姨娘還有這般手藝。”沈玉華故作驚訝。

“嗯，她的茶......”司云霆說著，目光漸漸失焦，仿佛陷入某段回憶。

“世子？”沈玉華輕聲喚道。

“抱歉，有些走神。”司云霆回過神來，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失態，“你要茶的事好說，我去跟玉嬋要些，就說是帶去宮里。”

“那就多謝世子了。”沈玉華微微頷首，眼底閃過一絲深意。

與此同時，花園一角的情形卻截然不同。

司昭音獨自走在石徑上，周圍的花香不知何時變得格外濃郁。忽見前方地上躺著一只殘破的紙鳶，紅色的綢緞在風中輕輕顫動。

她認出這正是方才司梅音玩耍時的那只。紙鳶的骨架已經斷裂，彩綢也被撕扯得破爛不堪。

正要繞過，身后傳來司梅音尖銳的指控：“站住！你為什么要毀我的紙鳶？”

司昭音轉身，只見司梅音帶著一群下人圍了上來。陽光被人群遮擋，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，將她籠罩其中。

“我沒有碰過你的紙鳶。”司昭音的聲音很平靜，但指尖已經微微發涼。

“騙人！這里除了你還能有誰？”司梅音舉著破損的紙鳶，眼中流露出算計的光芒，聲音里帶著幾分得意，“你就是嫉妒爹爹陪我！”

司昭音冷笑，心中已經明白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戲碼，“有何證據？”

“大家都看見了，這邊就你一個人來過！”司梅音身后的丫鬟幫腔道，臉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。

幾個粗使婆子也紛紛附和：“是啊，我們都可以作證。”她們的聲音此起彼伏，像是一張無形的網，將司昭音層層包圍。

司昭音身邊的丫鬟急得直跺腳，“你們胡說！我家小姐根本沒有碰過那紙鳶！”

司昭音還想辯解，司云霆的聲音已經傳來：“這是怎么了？”